蒲阳目光也停在对方夸张的耳环上，那像是一盏巨大的迪斯科球。

其实蒲阳觉得西锐总统整体的装扮就是无数个迪斯科球融合在一起的迪斯科球2048。

迪斯科球2048开口叫她也是为了说客气话：“感谢你的帮助，蒲顾问。”

蒲阳点头跟人家打哈哈，目光却疯狂左右旋转。

林竹乐一转头发现王秘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再一看发现他正顺着二楼甲板的楼梯往下走，身姿与动作如同在黑夜中悠然飘荡的冷香，轻盈而冷冽。让人很难想象这人做的竟然是如此狗腿之事。

等到林竹乐回过神，人都已经在蒲阳的旁边站定，好像从来不曾离开。

林竹乐一时之间看不出来他是混血，感觉是纯种马屁精。

阿丽娅·坎贝尔看到王秘书下来，面不改色，仿佛他不存在，目光望向前方的大海：“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对吧？真不知道这下面到底有什么样的一番景色。”

“其实可以去看纪录片，推荐蔚蓝星球。”蒲阳回答的声音像是死去了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正在跃跃欲试跳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阿丽娅·坎贝尔不生气，只是冲着蒲阳笑笑，她脸上浓重的妆容在海风粗暴擦拭之下岿然不动，可随着时间而从内部生长的青色胡茬却轻易破开了底妆的防御，搞得蒲阳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脱离控制。

蒲阳决定自己找个话题：“我说，什么人能够让你们两个都过来当说客啊？”

王秘书在旁边跟着她耳语了一番。

能够搞出来这种深潜器的人自然非富即贵，而当有些人已经丧心病狂到觉得钱对自己毫无意义的时候，他们就会做出来一些疯狂之举。

他们靠着滑翔来让脱离人类笨重的骨骼所带来的，无法翱翔于天际的后遗症；也可以靠着深潜器来揭开人体无法承受的压力下海水的神秘面纱。

这种追寻不是为了追求人类的极限，也不为了补全人类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与探寻，那不是人类勇气，好奇与对未知的挑战，没有冠冕堂皇的，让人值得歌颂的探险理由。

只是因为他们能够做到，他们便决定要去做。

被欲望滋生而出的索求无度长满荆条，刺激着他们的内心，一旦习惯了一种刺痛，便会去追寻新的荆棘王冠。

就是为了这种近乎没有理由的理由，西锐的首富与东锐最大军火商人就一拍即合，现在全部都蹲了水牢。

这两个人一举一动都牵着总统的心，毕竟从他们交的税款以及开发的科技来说，蒲阳觉得到时候将他们两个人捞出来后，这两位总统会虔诚地跑到他们面前，深情地说：请问您就是我的master吗？

知道要救的人是这么两个人，蒲阳心中倒也微妙。

阿丽娅·坎贝尔与蒲阳又说了几句话，感觉到对方是当真对于结交这件事情没什么兴趣，也很现实的找借口告辞。

等看到她的身影消失之后，蒲阳的目光依旧停在海平面上，好一会儿才问：“还有多久才到啊。”

王秘书：“预计还需十分钟。”

蒲阳点点头，反身背靠在甲板的围栏上，军舰的主炮巍巍而立，炮身修长笔直，像是烟瘾者手中的香烟，致命却看不出来有那样大的威力，让每个尝试过它的人都不愿放开。

“哎，你说。”蒲阳的声音很小，说话的时候也不看人，可王秘书在第一时间侧耳倾听：“军火贩子是干什么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蒲顾问。”

军火商人贩卖战争，蒲顾问来自一个需要的时候讲究玄学，不需要的时候讲究自身奋斗的国家，在这个时候会觉得也许海底洞穴的坍塌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她到底不想看人被困在幽暗的深海之渊，让他们感觉无形的生命倒计时在眼前闪烁。

愚蠢的，属于人类的善良。

他用指尖轻轻推动眼镜边缘，心思转动：“请允许我从另一个方向解释。”

“这个世界上除了东锐之外的军事强国，最先进的军火制造技术都把握在政府手上，唯有东锐的军火制造商不是如此。”

“您可以想象，当国力贫弱的国家遭到强国入侵的时候，或许只有这样要钱却没有道德的军火商人，能够让他们的人民不再手无寸铁应敌。”

蒲阳歪着脑袋看他，笑道：“还得是我们王秘书，什么鬼话都能说的这么好听。”

“行，我就把你这话听了。”

王秘书垂下眼睛，淡淡道：“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