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贰叁挑眉盯着白崚川对面的人,猛地合掌,“那个男的是在葬剑峰杀了彩灯的师兄!”
谢不暮在脑中回想彩灯被杀时发生的事,当时她和白崚川的情绪都很不好,也就没细聊过这位师兄,“说说具体情况。”
“这男的是孟崇的人,当时在山上巡查。”席贰叁说,“你看过话本子没?那种特别俗套的剧情。主角躲在草丛里被发现,然后碰巧一只猫跑出去让主角躲过一劫,那时候差不多就是这样。只不过那师兄胆子小,在刚看见彩灯的影子时就挥了一剑,还不屑地踢了它一脚。”
谢不暮轻轻“啧”一声,重新坐回座椅,面色不虞地观察赛况。
那巡查师兄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结下一道血仇,只当白崚川是普通打擂。
“从前少在门内停留,和你这个师妹不太熟,没想到你现在竟投身他派。”
“与你何干。”白崚川提刀直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还指点起我来了。”
想当初她是实力不济才只能隐忍,现在可没有任何道理让着他。
师兄认定几年葬剑峰,一生同门情,还非得教育一下这个背叛者不可,“狂妄之徒,不过是侥幸赢了楚天,还真当可以对付我这个常年在外……”
白崚川一刀截断他的话,紧接着一脚踹上他的嘴,仅仅十招就彻底掌控局势。
擂台上不可见血,她干脆抓住漏洞一把夺了师兄的剑,将他摁在地上拳打脚踢,“就你在外历练过,历练出这么点胆子也好意思拿来卖弄,你就该……啧!”
判员在她彻底制服师兄的那刻就想喊停,但感受到永昼楼那边传来灼灼的视线,几番犹豫,等师兄彻底被打晕才开口:“已到午正,今日上半场比试结束,都停手!”
白崚川趁他说话又狠狠在师兄脸上砸了两拳,末了还不解气地踹了他一脚。
谢不暮看着擂台上满脸戾气的身影,已经做好了安慰的准备,“那个……”
“我有点忙,之后再找我。”白崚川和她擦肩而过,强硬地把苏济运拽走,“你跟我过来。”
谢不暮疑惑地看向席贰叁,席贰叁也是无声地摆摆手。
是夜,葬剑峰徒生的卧房内,一道黑影无声无息潜入。
白崚川蹑手蹑脚摸黑找到他们用的茶具,仔细观察每个杯子的花纹。
一道声音自她耳边响起,“那个家伙用的是你左手边第三个杯子。”
白崚川脊背一凉,汗毛倒竖,尖叫快从嗓子眼冒出来。
谢不暮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嘘,是我。”
白崚川缓缓转动自己的脑袋,借微弱的月光看清她的样貌,“你来这干嘛?”
“知道你眼神不好,来帮帮你。”谢不暮松开手,“你拿的什么?”
白崚川犹豫半天,还是如实回答,“找苏济运要的慢性断肠散。”
“你整个下午都不在就是来找那巡查喝水的杯子对吧,刚刚我已经把你做的记号抹掉了。”
“多、多谢。”白崚川打开手中的小纸包,“我可以下药吗?”
谢不暮对着茶杯做了个请的手势,“问我做什么,想干就干。”
白崚川和她对视片刻,把断肠散倒进茶杯,就着水晃荡直至融化。
毁掉入侵痕迹,她俩轻手轻脚回到了永昼楼的寝院。
一路上白崚川都像有心事,谢不暮率先问:“你想什么呢?怕被骂?”
“不是……就是,我怕你们觉得我用一条人命来偿猫命,太过分了。”白崚川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揉搓衣摆。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杀的人都是该死的人?”谢不暮扯着她的马尾辫把她的头抬起来,“世上的人和物都有珍贵之处,没人可以拿他们做比较,也没人可以理所应当毁掉那些‘一文不值’但对别人有意义的东西。你觉得谁该死,那就杀,只要你还是我的副手,哪怕杀了当今圣上我都能给你兜底。”
“这不太讲道理吧,万一我肆无忌惮乱开杀戒呢?”
“我什么时候讲过道理?”谢不暮好笑,“况且就你能肆无忌惮到哪去?”
“我也是很凶狠的。”白崚川毫无威慑力道。
“好吓人哦。”谢不暮面无表情地把她往房间推,“销毁证据,赶快睡吧。”
白崚川双手搭上门,“那睡个好觉,明早见。”
“嗯。”谢不暮走出两步,突然返回止住她关门的动作,“还有一件事。”
“什么?”
“断肠散又不是什么极为难得的毒药,怎么不找我要?”
白崚川眨了眨眼,“说起药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杏林道啊。”
“麻烦你以后有什么事第一个想到我。”谢不暮歪歪斜斜靠在门上,“吃喝玩乐的第一选择是席贰叁就算了,狼狈为奸我总该是最佳人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