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就是谢不暮本人,也会唾弃谢家此江湖异端吧。
当初她并未盗取《九巧书》,更遑论散发。谢家刀法精妙绝伦,无论《九巧书》被吹得多神乎其神,她都瞧不上眼。
武林正道无非是忌惮谢家势大,寻了《九巧书》这一名头发难而已。
历史果然是由胜者编写啊。
她带着谢家败了,所以被钉在耻辱柱上八十年。
不过书中最后提到的冭周人多次上书她倒是才知道,本以为冭周人必然对她深恶痛绝,没想到当年他们还是相信她的。
谢不暮将这本书也归置好,离开三楼。
想必不能见人的东西都被藏进了暗室,再查也无用。
下到二楼,谢不暮无意瞥见了李昭瑕的身影。
她好像正在找书,不过她找的区域都毫不相干,在史书、剑谱、异志等分区四处闲转。
谢不暮随手抽了一本册子来到她身边,“李师姐,你在找什么呀?”
李昭瑕似是被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扬起笑容,“想找本有意思的书打发时间,你怎么在这?”
“我在看名器谱呢,虽然字都不认识,但是图画好看。”谢不暮给她展示手上的图册。
“外门徒生是不能上二楼的,你怎么上来的?”李昭瑕问。
“不能上吗?我不清楚啊。”谢不暮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可能是因为我是跟着孟师兄进来的,值班误以为我是内山的人才没管我吧。”
“快快,我带你离开,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李昭瑕慌忙抽走她的名器谱,随意塞入空着的书架。
在李昭瑕的掩护下谢不暮顺利到达一层,“谢谢李师姐,你是要走了吗?”
“嗯,藏书阁没什么有意思的书,我还是下山买话本子好了。”
“那我和你一起吧。”谢不暮跟上她,“我也没什么想看的。”
李昭瑕看着不知为何睡成昏猪的孟修杰问:“你不等孟师兄一起吗?”
“不了。”谢不暮挽上她的手,“他好像很累呢,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了。”
李昭瑕把她的手勾住,“那我带你去找小白。”
“嗯嗯!”
将谢不暮带到白崚川的寝院,李昭瑕称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
谢不暮和她道别,走进房间。
白崚川好像还没回来,只有彩灯在床上缠着线团打滚。
谢不暮抓起彩灯,把线团和它分开,“不要玩这个,吃进去就不好了。”
彩灯僵硬地在她怀里一动不动,似乎还在因为上次的眼神害怕。
“对不起啦。”谢不暮找了张椅子坐下,把彩灯放在膝盖上,用手指抓它头顶的毛,“我不吃小猫。”
彩灯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感受到她并无恶意安稳地趴下了。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似乎是在下雨。
谢不暮听着雨水落地发出的啪嗒声,思绪不由回到她初醒的那天。
当时她还不知道冭周多雨,本期待着外面是风和日丽的景象。
可不是的。
密室外大雨倾泻,积水没过了她的膝盖。
她跃上附近的山顶,看见的是山洪肆虐,百姓民不聊生,从前繁盛的谢家只剩下断壁残垣。
为什么一向风调雨顺的冭周会变成这样?
是老天也觉得不公吗?在为谢家枉死的人们喊冤?
可为什么又要用这么痛苦的方式,让它不复存在?
腿上的彩灯突然挣脱开,朝外面跳了出去,谢不暮顺着它的方向看去,是白崚川回来了。
“师姐,你怎么才回来呀?”谢不暮笑着问。
“去找师傅了。”白崚川抓住彩灯,摇头晃脑地把脑袋上的雨水甩掉,“你从藏书阁出来了?”
“嗯,一出来就来找你了。”谢不暮拖来一张椅子放在她身前。
白崚川坐下,斟酌片刻还是严肃着开口:“你要去藏书阁我也可以带你去。”
谢不暮当然知道,可白崚川太聪明了,和她一起会不方便行动。
“那我下次找你。”谢不暮答应。
毕竟目前看来藏书阁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白崚川倒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原本准备好的劝告被重新吞进肚子里,她没话找话地走到窗边,“透透气?正好听听雨声什么的……”
“师姐。”谢不暮叫住她,脸上还是一贯挂着的笑,“我不喜欢下雨。”
白崚川愣住,将原本开了条小缝的窗户彻底关紧。
想起林有木是因为大雨引发山洪才家破人亡的,她有些后知后觉自己没长脑子。
“不过听声音雨好像小了呢。”谢不暮起身推开门,“我还是趁雨小赶快下山好了。”
“等一下!”白崚川匆忙跑去书房。
谢不暮停下来等她,“怎么了?”
白崚川拿来一把油纸伞递给她。
“不是不喜欢下雨吗?
“不喜欢就不要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