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邕离抬手，五指上方冒着形状似泪水的水珠，威胁质问，“你是谁？”

它双手垂下，不远处的坟堆开始吱呀吱呀乱喊乱叫，不似刚才婴儿般的哭泣，此刻是少女悲伤的落泪。

池舟看过去，朦胧月色，他发现那些坟堆都多了一层新土，唯有一块墓碑少了新土，墓碑的名字刻着盼弟二字。

“你的名字叫盼弟。”

陈述句，泥土人张唇，泥块从唇角落下，混浊不甘的粗壮沙哑闷声，仔细一听，“还我未来。”

“我的前途。”

“你凭什么改掉我的志愿，凭什么把我嫁人。”

“凭什么我一无所有，却让我付出所有。”

“凭什么我就是啼哭声降落，遗憾不甘环绕一生。”

“凭什么对我防贼般算计，对他却是无怨无悔的付出。”

“.........”

无数类似的话语从它嘴里，从那边的坟堆里传出。

成厌欢双眼朦胧，似懂非懂，只觉得感同身受的心脏隐隐作疼。

池舟眼眸下沉，一切了然，道，“裴哥，这些是无数个陈图男。”

泥土人动作笨拙，空洞的眼眸彷佛附上泪珠，她朝前去，前方长路不见尽头，深渊，深渊的前方还是深渊，漆黑不见头。

正如她们被控制的未来，漆黑不见头。

最后一个坟堆上也多了新土。

裴邕离：“我们想办法出了幻境，让陈图男赶去填写志愿。”

“那附身在陈家父子身上的妖怪到底是什么来路？很能洞察人心，制造这出幻境揭露了一个赤裸裸的现实，这妖很有东西。”

“我查查。”成厌欢催动手腕上的手环，“不行，这手环在这里用不了。”

池舟嗯一声，“你们这手环也讲究信号屏蔽？妖界也那么先进了。”说完，又试一试自己手腕上的蓝色金丝链，结果一样，毫无动静。“裴哥，你们要改进呀！”

“臭池舟，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

三人盘腿而坐，围成一个小圈，池舟手撑在大腿上，摸着下巴，“我想想啊，那些妖是附身在陈家父子身上的，这些女孩是千千万万个陈图男，被逼着嫁人不让读书的人。”

“所以是女孩这辈子的遗憾，这一生都走不出的牢笼，妖将这些隐喻化成了坟堆。”

裴邕离抿唇，“是无形妖，又唤无心。是一种妖物邪祟，无具体形状所以可化为万物，附身在人类身上，与心共存，依着人心魔成长，互利共存，从而吸食邪气化为灵气，又能激发人类心底最恶的人性。”

“而人类身上最能唤出恶魔的人性，便是这些思想未开化，思想落魄封建的家庭，这些无形妖如今少见了，在之前的封建社会却是常见。”

池舟皱眉，“那不就是我小时候追的一部电视剧里面的邪剑仙？吸食怨气。”

两人没有看过那电视剧，面面相觑。

裴邕离：“不是吸食怨气，而是激发他们的恶性，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妖物，那些存在周身不堪的怨气怒气邪气都被他们炼化为灵力。”

成厌欢：“裴哥，无形妖没有意识，是有人控制了它们，想要炼制灵力。那罪魁祸首肯定是妖界的妖，不过到底是谁吗？等我抓到了，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池舟听着这一层环环绕绕，摊手想罢工，“裴哥，让我失忆吧，我不想参与了，我还是想做人，简简单单，饶了我吧！你们妖怪事情真多！”

裴邕离视线落在他身上，眼眸微动，眼底深邃。

吐槽归吐槽，池舟问，“那我们如何解决这妖怪？”

“你有福气了？臭池舟。”成厌欢挑眉，“都说了这邪气能化成灵气，所以几千年前我们妖怪就会常常捕捉这些妖怪进行净化，从而化为灵气供我们滋养，但随着你们人类的变革，思想高度拔高了，这种妖怪就少了。”

“有趣，意思我若是把这些妖怪净化，就能获得灵力？”

“是的，但是净化之法，你不会呀？”

池舟心又沉到谷底，开启隐喻式吐槽，“你这不是相当于给我买了一辆车，结果我没有驾照。”

“我和裴哥知晓就行了。”她双手环胸，微仰下巴，嘚瑟。

裴邕离，“我替你存着，加上你那八百亿灵力，都是我欠你的。”

池舟心跳节拍快了一步，“好，谢谢裴哥。”

等等，话题又扯远了，“裴哥，我们如何出这幻境？”

裴邕离起唇，“水淹火烧，毁掉这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