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摁到末端发白的手指前,写的是“中学就读X附中初中部”,往下再挪一行,写的又是“高中就读X附中高中部”。
“X附中”是方哲明的母校,然而也是方固秉的。
方哲明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怔了两秒钟,突然回头去找姚曳居住的城市名。
核对完又不死心地找姚的大学经历。
——大学毕业于上海XX大学应用心理学专业。
然后他掏出手机,打开某个地图APP,输入目的地后拉开进行比较。
对上了!
对上了……
“怎么了,方总?”袁效将他奇怪的举动看在眼里,不放心地问。
方哲明似乎正在努力压抑某种情绪,他的眼睛不怎么眨,呼吸时出气的声音很大很长,滑手机的手指也很用力,抬起来的时候甚至不受控制地抖两下。
终于,那双眼睛重重阖上,手机仿佛砖头般从手里滑落到办公桌上,然后方绷紧的身体向后一倒,再次笑得很难看。
好半晌,方的声音像是被水扑灭的火种,苟延残喘只剩几点火星子,他说:“他不是方固秉随便找的人,”随后睁眼恢复神色,继续说,“他们是同学。”
是从初中开始就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的同学。
同所中学,同所高中,大学虽然不在一个学校,可是两个学校间离得很近很近……
是会多次在同层楼道里相遇的关系……
也许通过其他同学,两个人的关系曾经无比亲密过……
方固秉在姚曳面前暴露出好的一面,请他吃过饭,或者共同在任课老师面前挨过训,继而……
继而使得姚曳在十五岁初三的末尾时间段,义无反顾地喜欢上这个人,并跟着方二的步伐,心甘情愿地当了个怀揣暗恋心事的小跟班。
最后,在方二有需要的时候,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成了鱼钩上的铒……
……
“同学?”不同于方哲明,袁效觉得这样的关系没什么好惊讶的,相比于此,他更好奇姓姚的究竟怀有什么目的,于是前倾上半身试探性地问,“方总,我不明白,他把同学安插到咱们公司楼下,是想做什么?难道……要给你下毒?”想了想,觉得太荒谬,放弃念头后又兀自琢磨道,“不应该呀……打探消息?偷拍?”
他还不知道,姚曳住的房子,就在方哲明家对面。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方哲明立刻瞪圆了眼睛,后背“唰”地冒出冷汗,随后他强打精神开始赶人:“你先回去吧,让我仔细想一想。”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袁效恋恋不舍地拔腿站起来:“哦……那方总,我先回去了。”
关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方一人。
他身体僵硬,呼吸越来越沉,脑袋闷得快要爆炸,后背的冷汗“唰唰唰”地流不停,搭配开到21度的空调,人仿佛短暂地落入寒冬的冷风中。
偷拍!!!
为了方固秉,姚曳居然肯牺牲自己……
方哲明控制不住地往下想,如果在酒店那晚他没控制住,把人带到房间里去,当甜蜜的夜晚结束后,方固秉和许丽君将会拿到由他上演的真人视频,继而把他和方初的计划全盘推翻。
就为了这么个人,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什么“会等”,什么“喜欢”,通通都是骗人的鬼话!
思绪打通的那一刻,方哲明攥紧了拳头朝办公桌上猛砸两拳,桌子中央加了片皮质软包,但依旧被他砸得咚咚作响,跟着书立里藏着的烟盒就这么不合时宜地滑出来,上头拿叉子的小恶魔,笑得很是讽刺。
身体无过渡地从南极的冰川,跳入滚烫的熔岩,他马上抓起那盒烟,恨不得在手心装一台碾碎机。
烟盒被他攥成条,随即狠狠砸在对面的白墙上,“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下一秒,桌上的车钥匙和人一起消失,分公司终于恢复安静。
姚曳坐在马路牙子上,边在腿上的圆饼掐十字边盯着手机发呆,蚊子实在太多了,然而这会他没心情驱赶。
空调到家,师傅只安装了二十分钟,临走前还非常热心地给他细说注意事项。
他倒宁愿师傅脾气不好。
嫌他下班晚回来得迟,嫌他家里装修简陋不好安装,嫌他……最好是无缘无故地大骂他一通,然后原样把空调退回去,并且对他说:“你这个人太坏了,我们决定不做你的生意!”
可是师傅只是说:“是别人给你买的空调?小伙子你很有福气呀!”
于是他不敢在有空调的房间里待着,而是恍惚地跑到室外淌汗喂蚊子。
从不到6点,一直坐到了10点……
方哲明还没回来。
也没来消息。
过了整整一天,昨晚见面的事应该已经捅到对方那里,可是太平静了,平静到他开始怀疑,昨天是不是真的见过方固秉。
手机就快没电,屏幕上淡蓝色的22转眼间变成23,又朝着24迈进。
远远他听见汽车熄火关车门的声音,于是抬头去看方哲明的家,有没有亮灯。
然而方哲明却是绕到了他的面前。
眼神冰冷下巴上伸出一道青筋。
“方哥……”方哲明出现得太突然,以至于姚曳来不及反应,他愣愣地站起身,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下一秒,方哲明揪住他的衣领,愤怒地往自己家的别墅门口推。
绕到正门口的时候,T恤已经被扯得几乎掉到腰上,方没把他往家里领,而是拉开车门,将人推到后座上,跟着用膝盖顶在他的后腰,凶狠地压着。
T恤“呲啦”被撕开,反绑住根本就不曾挣扎的手,绑得很紧,姚偏头趴着咬住嘴唇只发出气哼。
这么一番折腾,后背倒是留下几缕触目的红印子,其间夹杂被野生蚊子嗦出的圆饼,如星盘一样分布。
裤子、鞋子连同手机,通通丢到了车外。
头被按在座椅上,后腰的骨头硌得生疼,方哲明只盯着他隐忍的表情,恨不能把人弄得再痛一些:“怎么了,在这你不满意?”方单手扯皮带,跟着往他屁股上贴,“那要不要去湖景酒店,让方固秉亲自看着我们做?”
姚曳又疼又羞,他努力忍住骨头快被压断的痛楚,然后倔强地摇头,一字一顿地说:“不去……酒店,就……就在这。”
然而,这句话听在方哲明的耳中,立刻被赋予了另一层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