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利弊后,他将双手抵在干净的门框上,伸出舌头慢慢舔起奶油来。
说不出的感觉。
那个人在看吗?姚曳心想。
这不是设计好的桥段,当然,足够称得上神来一笔。
于是他选择闭上眼,想象面前站着一个人,他用舌头去碰这个人的鼻翼、嘴唇……
夏尚未真正来到,但空气已然愈发燥热。
从鼻子里、从口腔中呼出的热气喷在玻璃上,形成拳头大小的薄雾,当薄雾下的奶油被他舔掉,水汽擦干画面,红色的舌苔包含白色的粘稠物,搭配上下滚动的喉结。
触感里,接触到的是滑腻腻的玻璃。
然而在他的想象中,所有的都是落在皮肤上的。
在他面前有那么个人,正抬着下巴睨着他,清冽的香水夹杂着喷雾的淡淡气味,就这么高高在上且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动作。
而他只是不轻不重,代替手指触碰。
想了十几秒,身体便热起来。
今天把咖啡递给那个人的时候,姚曳看见对方左手的手腕上,戴着只金属蓝的腕表,若是用这样的手攥住他后脑勺上的短碎发。
他想他会更卖力些……
然而今晚只适合浅尝辄止。
将最后丁点儿的奶油舔尽,舌头已经酸到略微发麻,于是他草草吃完了蛋糕,接着洗漱关灯睡下。
——早晨向来是一天中最忙的时候。
姚曳就职的咖啡店开在写字楼大堂电梯边,上班族总是喜欢在进入电梯前,来他们店里买一杯咖啡带走。
或者先上楼打卡,再下来买咖啡。
店里拢共四个人,轮着休,店长每个星期来一次——这区的写字楼都归店长统管,数过去要有6家店,正好一天一家。
直忙到十点多才闲下来。
“曳子,把料补一下。”小新是姚曳的同事,她刚送走点单的客人,回头看见对着门口发愣的姚曳,于是小声提醒。
“哦,好。”姚曳赶紧动作。
他将咖啡豆装好,又顺手冲洗杯子,这时有客人上前台预定,说是下午要借场地办活动。
列好清单后,他终于等到身着条纹衬衫的方哲明推门进来,于是眼睛一亮,和客人攀谈的语速不由加快了。
方没有看他,而是低头摆弄手机,乖乖等在预定的客人后面。
这时小新顶上来,对着方问:“请问需要什么?”
“拿铁,中杯。”
一如既往的拿铁,一如既往的冷漠口气。
“好的,麻烦交一下预订费。”将客人的要求都记下,姚曳面不改色地在收款台前认真操作。
他闻见熟悉的清冽香水味,目光的角落里,方哲明放下手机,摸了摸手上的腕表。
金属蓝的腕表,表带是深褐色皮革。
被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轻轻捋过。
今天也要打包?
那为什么不叫助理下来买?
“好了,可以扫了。”姚曳抬头,他感觉方哲明的目光朝他脸上扫了一下。
于是下意识伸出舌尖,将嘴唇抿湿。
“您的拿铁。”小新做好拿铁,盖上盖子。
方哲明踱到取餐处,拿着咖啡径直走向大门,却不是开门出去,而是挑了个角落里的沙发座继续摆弄手机。
……
姚曳心不在焉地准备备餐,昨晚的事他摸不透方哲明是否看见了。
“曳子,你去仓库搬点货过来。”
小新核对清单,下午来的人多,他们必须趁店里清闲的时候提前准备好,否则碰上午休,又该手忙脚乱了。
仓库就在店内拐角尽头,去的时候要经过方哲明的沙发座。
方始终没有抬头。
早晨开完会,新地报批上出了点问题,他被拉入分公司的开发群组里,正一条条细看下属们汇报的沟通进度。
其实也不光在想工作上的事。
刚才被姚曳舔过的嘴唇,搭配鼻尖那颗痣,总在他心里晃荡,晃得他忽然不想立刻上楼。
耳边传来轰隆隆的滚轮声,他偏过头,看见姚曳正拉着载满东西的手推车,朝自己走过来。
忍不住往那双腿上打量,姚今天穿着黑色牛仔直筒裤,正面深蓝T松松垮垮掖在腰间,背面盖住屁股,衬得身材匀称,腿长得像两根黑筷子。
方哲明放下手机抿了口拿铁,香甜濡湿他的上嘴唇,他只好用舌头将下嘴唇也带湿。
他的沙发座位于店内最窄的拐角,姚曳只管拉着车倒退着经过。
没留神,两位顾客取过咖啡边打闹边从另一端走过来。
双方人马当着方哲明的面撞在了一起,撞得其中一人手里的咖啡脱出去,扔到方面前的木桌上。
只听“啪”的一声,两杯咖啡也撞在一起,一杯砸到方的怀里,一杯落到地上,从杯口溅出喷泉般的淡棕色奶花。
“啊,对不起……”姚曳赶紧道歉。
他立刻蹲在翘着脚的方哲明面前,接过打闹顾客递过来的纸,手忙脚乱地揩起来。
方的衬衫洇湿一大块,“啧,走路不长眼吗!”他责备,心想早知道就不在店里坐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姚曳不住声地赔罪。
落地的咖啡也溅了他一身,脸上、手上都是淡棕色液体。
小新绕出来,帮着连连赔罪,然后复又进去给客人重新做两杯。
“要不,我赔你衣服钱?”衬衫算是完全毁了,姚曳说完,抬头望着方哲明。
“呵,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方哲明挑了挑眉,不屑地向后一靠,翘起的鞋尖就这么蹭到对方屈起的大腿上,他忽然玩味地说,“你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