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殷勤接待,裴侍媛面色冷峻。
凌薇将裴侍媛请入书房,命飞羽在外值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凌薇拱手:“裴大人今日突然造访寒舍,还言辞苛待,可是小臣不经意间得罪了大人?”
裴侍媛冷哼了一声,道:“装什么糊涂,你心里当真不清楚缘由?”
凌薇面露不解,无辜道:“小臣……就任方一个月,当真从未与户部有过交集,不知何时得罪过裴大人,若真的有怠慢之处……”凌薇拜道:“那小臣在此赔罪了。”
裴侍媛见她不似作假,语气缓和了一点:“你可还记得,之前你曾与一男子当街拉扯。”
“凌薇,你身为朝廷命官,却……引诱良家男儿,沾污……你该当何罪!”
凌薇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长睫轻颤,缓缓道:“是,可裴大人不知,此事实属事出有因……唉,说到底,确实是我的错。”
“究竟是什么因,你且细细说来。”
“我与那公子在礼佛时偶遇,一见倾心,回途路上遇见了劫匪,劫匪为逼我二人就范,欲喂蒙汗药却错喂了虎狼之药,因而,我俩逃脱时才……唉,我不知他姓甚,名字……恕我不能与裴大人告知。”
“后来我想再去寻他,却不知何处可寻,又怕大张旗鼓毁了他的声誉,我也……一直记挂着他。”
这套说辞,是昨日她与崔知衍商量好的。
裴母和凌薇前世的父亲不同,不是满眼只看利的商户,她对自己儿子倒是有几分感情,如果凌薇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她也不会将儿子嫁她。
所以他们需要一套说辞,既能证明凌薇无辜,又能洗清崔知衍的放.荡罪名。
说完之后,凌薇起身,急切的问道:“裴大人,您为何知晓此事?”
裴侍媛盯着凌薇的脸,半响,幽幽开口:“若是你知道了那公子的身份,你会如何?”
“自然是娶他。”
…
裴父激切问道:“所以,这事儿是定啦?她当真三日后便会来下聘?”
裴侍媛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是。”
裴父眉欢眼笑:“太府寺主簿呢。”
“不过,她是璟公主派系,与官人您有什么违忤不?”
裴母喝着茶没有答话。
自然是没有。
否则她也不会去登凌家的门。
璟公主近日被派去负责太原府吏税督查,对她礼重以待,她料凌薇不敢得罪自己,也因此才敢放心登门拜访凌薇。
裴父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好,在屋子里来回转:“那要准备嫁妆了,凌少姬是太府寺主簿呢,我得多备些嫁妆,气死潘家人。”
潘母只有五品,潘家少姬尚无官身。
裴侍媛不赞同:“此事,本就是衍儿婚前失贞,裴家对不起潘家,你不要惹事。”
裴父靠到裴侍媛身边,俯下身,凑到裴侍媛耳边,小声问:“官人你说,她与衍儿说的失贞原由……是真的吗?”
裴侍媛专注的用茶盖撇去茶水上的浮沫,嗯了一声,似是对这问题兴致缺缺。
裴父叹了一声。
“是真是假又如何,男儿破了身子有红痕,女儿家一点也看不出。如今既然她愿意认,衍儿除了嫁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裴母跟着叹了一声。
是啊,没有别的选择。
就算是假的,她愿意配合演这出戏,给衍儿正夫的名分,已经算是诚意十足。
三日后。
日光灼灼,一抬软轿停在裴家门口,从中走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她虽年逾花甲,却精神矍铄,此人姓张,曾位高权重,如今在尚书省养老,虽无实权但依旧德高望重。
她身侧站着一媒公,身后跟着一排下人,抬着十几红漆铜锁的大箱子,尽显气派。
裴家早有掌事大管家等在门外,见了张姥,拱手笑道:“张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
裴侍媛已携夫迎至正厅。
宾主落座,张阁老开门见山:“裴大人、夫人,我有一小侄,才学出众、品行端正,对令郎倾慕已久,特托老妇上门提亲。” 说完给身旁的媒公递了个眼神。
媒公心领神会,立马眉飞色舞地将凌薇从头到脚夸赞了一遍,就好像真的是在给一对妻夫介绍女娘一般。
裴侍媛与夫对视一眼,按着时下的习俗推拒了一番,方才笑着答应了下来。
两边交换生辰贴册,合了八字,便算是订了婚,接下来又提到成亲拜堂的日子。
张姥的手指在媒公选定的黄道吉日上游移了片刻,指着其中一日道:“便此日吧。”
裴侍媛一看,两个月之后,觉得有些晚。
她仔细看了一遍,早一些的吉日都是在半个月之内,时间太短,不够男方置办嫁妆。再往后,最早便是张姥选的那一日。
成亲日子敲定。
张姥等人走后,裴父来到后罩房中儿子的小院子里,见儿子老老实实的拘在屋内刺绣,满意的笑了笑。
他今天心里高兴,便是见到儿子绣活乱七八糟不成样子,他也没说什么。
裴父将崔知衍手中的针线拿开,笑着说:“你呀,真是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