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第二天两个人都有早八,早上七点就相继起床。
沈愿昨晚上睡得晚一些,却比宋斯南还要醒得早。
宋斯南穿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洗漱完毕在做早餐了。
见宋斯南打着哈欠从屋子里走出来,他就端起一旁温了许久的牛奶放在餐桌上,嘱咐宋斯南先把这东西喝了。
宋斯南答应下来,先去洗手间洗漱了一遍,让脑子变得清醒才端起那牛奶喝了一口。
是他喝得最久的脱脂牛奶,以往都没什么特别味道的液体,今天却有了些甜滋滋的味道。
宋斯南一边喝一边走进厨房。
沈愿正在把煮好的米粉捞进碗里。
两个碗一个大些,一个小些。小一些的那个碗里被他放了一个五角星型的煎蛋,五角星并不大,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见宋斯南进来,他把筷子转了个方向,伸出三根手指把小碗往一边推了推。
“这个是你的,端出去吃吧。”
宋斯南端起那小碗的时候看了一眼,沈愿自己的那碗里面就只有做五角星煎蛋剩下的边角料,看上去并不美观。
“下次还是煎两个蛋吧,做这些太费时间了。”
沈愿已经把剩下的米粉都捞了出来,听见他这话时正解着身上的围裙。
“没事,反正那个时候你也没醒,打发一下时间。”
两人端着碗一起走出厨房。
宋斯南手里攥着的两双筷子分给了沈愿一双,然后收回手来拌自己碗里的粉。
虽说是小碗,但这个“小”也只是和沈愿手上的那个碗相比,其实比平时吃饭时用的碗要大些。
早餐吃到一半,沈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宋斯南瞥了一眼,是李知维打来的电话。
也不知道这么早,有什么事。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一边还要分神观察沈愿的反应。
沈愿直接把电话挂了,顺便把李知维拉黑,然后开了静音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子上。
见宋斯南的眼神时不时落在自己的手机上,他开口解释道:“不知道发什么疯,我和他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自从他妈葬礼结束回到平江起,两个人之间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但即使这样,李知维也还是时不时就给他发几条微信。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回过就是了。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沈愿抬起筷子的动作停了两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把米粉送进了嘴里。
“我妈一直希望我和他打好关系,因为他家在南省挺有话语权的。她怕我被我大伯一家欺负了。”
宋斯南点点头,又问:“你大伯家对你很不好吗?不过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沈愿摇摇头,放下筷子,抬手指向自己的左耳。
“你知道我这只耳朵为什么会坏掉吗?”
宋斯南诚实摇头。
他只知道沈愿这只耳朵是被他大伯打聋的,但具体什么原因,并不清楚。
“那一天,是我爸的祭日。”
他耸肩一笑:“我六岁的时候我爸就去世了。”
那天,他偷偷从学校里跑出来想去墓园祭拜父亲。但才刚到墓园就看见大伯父带着几个人站在他爸的墓地前,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对他爸的照片指指点点。
他很生气,冲上去咬了大伯父一口。大伯父就甩了他一巴掌,他从小就干农活,长了一身腱子肉,沈愿这么一个小孩子根本承受不住他全力甩出的一掌。
沈愿那时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嗡嗡嗡的,只能看见周围几个人张着嘴巴一脸焦急地在说话,但他却听不见了。
后来,大伯父跪在高鑫面前自己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让他妈气极了。
但她又能怎么办呢?
丈夫去世两年来,她被公司的事搞得精神衰弱,身体也大不如前。公司的一个关键项目正在推进,事情已经发生,要让她再花心思替沈愿讨回公道,那真的有点浪费时间了。
于是,她只能捏着鼻子记下这件事。
再后来,高鑫身体越发不好,脾气也越来越差。沈愿只要敢在她面前哭诉自己耳朵疼,她就一定会发火。
时间一长,沈愿也就不说这些了。
“可是你妈为什么那么忌惮你大伯父?鸿远不是你爸一手创立的吗?”
宋斯南拿着筷子,挑起一根粉又仍由它掉下去,再挑起来再掉下去。
沈愿摇摇头:“你不懂的,虽然鸿远是我爸一手创立的,但这个公司明面上的最大持股人是我爷爷。而我爷爷,更偏爱大伯父。”
爷爷死后留了一道遗嘱,说是要把自己名下所有股份都转移到大儿子名下。
大伯父有股份却没有能力,高鑫有能力却没有足够的股份。为了能给儿子足够好的生活,她只能委曲求全。
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沈愿的意思。
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想不想要富足的生活,想不想要所谓的股份。
宋斯南听了只是沉默。
这背后的理由实在是有些违背常理的离谱。
一手创立的鸿远的人股份却不是最多的,连带着自己的妻儿在别人面前也没有了话语权。
沈愿倒是不需要他的心疼,说完之后就抬起他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
宋斯南叹了口气:“我现在知道了,所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画画?还是说继承你爸的公司,把你大伯父手里的股份都拿回来呢?”
沈愿眼带迷茫地摇头:“我不知道。”
宋斯南就只拍了拍他的脸,没再说话了。
沈愿毕竟也才十九岁,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启,以后的事情就放到以后再说吧。
沈愿的事情可以放到以后再说,但宋斯南眼下就有一件不得不解决的事情。
“你干什么?”
沈愿伸手把拽住他衣袖的女生推开,女生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眼泪汪汪地看着宋斯南。
“哥,求求你放过我妈妈吧。”
宋斯南皱着眉打断了她:“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你哥。我和你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