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回到寝室的时候,就只有那个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室友在,六子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把装着睡衣的袋子放在桌子上后,沈愿三步做两步爬上了床。
和贺之洲说的不太一样。
他的床和昨天离开时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被子平铺着,就连枕头摆放的位置也差不了多少。
跟在他身后踩在柜梯上的贺之洲也探头看了一眼,在看见那整整齐齐的床铺时也有些纳闷。
见沈愿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开口为自己辩解:“我没骗你,我昨天确实是看见了。但是……”
但是眼前的画面却和他说的不一样,他有些心烦。
沈愿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
他不觉得贺之洲会说谎,对他来说也没有那个必要。
“六子什么时候回来?”
室友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在调试笔刷。
他轻轻推了一下贺之洲,贺之洲心领神会地下了柜梯站到地上。
沈愿走到那室友的身侧,伸手握住了他的鼠标,把PS的窗口缩小,又问了一遍。
室友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却只是摇头不说话。
沈愿轻啧了一声,放开握着他鼠标的手,改成双手环胸的姿势。
“我一直觉得,你还算识趣。”
他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其余两人都有些意外,沈愿却是耸了下肩膀,继续道:“我虽然不是暴力狂,但有的时候也会使用武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你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吗?”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他这幅样子。
虽说别人经常说302的沈愿不好惹,但从来也没有人见过他动手打人的样子,就连言语上的暴力也没有。时间久了,沈愿的外表给人的震慑力也就逐渐消弭。
乍然见到他这样一副小混混的模样,实在是有些震撼的同时,又控制不住地升起了几分害怕和恐惧。
室友最后还是给六子打了电话。
开的免提。
“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吧,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室友支支吾吾道:“有点事找你。”
六子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几人听见有车的声音从他那边传来。
“什么事不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又带着几分迟疑道,“沈愿回来了?”
室友抬头看了一眼沉着脸看自己的沈愿,然后又飞速低下了头。
他的沉默像是一种信号,六子只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并没有说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室友就又抬眸看沈愿,沈愿还是保持之前的姿势,微微扬起下巴:“继续打,不把他叫回来,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吧?”
室友只好继续给六子打电话,前面几个都被拒接,直到第四个他才接起来暴躁地喊了一声。
“在路上了,别打了。”
或许是猜到沈愿就在室友旁边,他的下一句话直接点了沈愿的大名。
“贺之洲都告诉你了吧,事情是我做的,和他没关系。”
沈愿不置一词,只是伸手结束了通话。
“我先去找辅导员和宿管办一下手续,他回来了你通知我。”
贺之洲连忙应好。
沈愿走后,宿舍里就恢复了一片寂静。
贺之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捂着胸口深呼吸了一口气。
刚刚的沈愿实在太有压迫性,让人下意识就去服从他的命令。只感觉不听他的,下一秒自己就会躺在这冰冷的地板上。
沈愿走了五分钟才到辅导员办公室。
按理说周末老师们是不会上班的,但是他昨天给辅导员打电话说自己要搬出宿舍后,辅导员先是拿了一大堆话术安抚他的情绪,确认他要一意孤行后才把他约在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进行最后一次的说和。
“喝口水吧。”
辅导员把一杯热水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沈愿先是道了一声谢,才端起来抿了一口。
“沈愿啊,”十分熟悉的开头后,辅导员又开始说他的劝导话术,“昨天说了半天我也还是对你搬出宿舍的理由不太清楚,你先和我说说?这样我们才好一起找解决的办法,你说是不是?”
沈愿同学放下杯子,十分无情地打碎了辅导员师生促膝长谈的幻想。
“老师,不管你怎么劝我,我也要搬出宿舍的。”
辅导员哑然一瞬,又继续道:“你是和室友闹矛盾了吗?大家都是来自不同的地区,性子也不一样,平时有些小摩擦我也可以理解。但我们凡事都讲究一个以和为贵,你说是不是?”
沈愿没有耐心听他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直言道:“老师,你不用再劝我了。我性子不好,再和那几个人住在一起,我怕某天再和您见面说这件事就是在医院了。”
他这暗含威胁的话让辅导员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但是看着他那一头红发和脸上的眉钉,劝和的话怎么这么也说不出口了。
再说下去,他也怕沈愿说到做到,把自己的室友给打进医院去。
“既然你态度这么坚决,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来,翻了一张退宿知情书签上字递给沈愿。
“你拿着这个到宿管那里去登记就行。学期末学校财务室那边结算以后,会把你的住宿费退一部分给你,但不是全退。这个要先告诉你。”
沈愿接过那一张长条子,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情。
“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