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做了个询问的表情,又要站起来。
谭凛快步过来按住他,“我先,帮你把裤子脱下来吧。”
“不……不用。”
宁雨心想自己伤到腿,又不是伤到手,怎么脱裤子还需要别人代劳的,就想示范给谭凛看,结果手刚解开纽扣,正要站起来拉拉链的时候,扯着伤口又一屁股坐回床上。
宁雨手撑在身后,有些尴尬地冲谭凛笑笑。
谭凛重呼一下鼻息表示无奈,借着宁雨后仰的姿势拉开了他的拉链,弯腰将宁雨的大臂挂在自己肩膀上,向上一使劲,左拽一下右拽一下,就把宁雨的裤子脱到了他的大腿上。然后蹲在宁雨身前,用手撑着裤桶,小心翼翼地把裤子往下褪。
等裤子都略显松动后,谭凛示意宁雨自己拽着裤子正面,以防碰到伤口。他用手掌拖着宁雨的脚脖子把他腿摆直,然后拽着卷起的裤腿,两人合作,成功把裤子脱了下来。
谭凛觉得踢半场足球的体力消耗也不过如此。
他借势要把宁雨的袜子也脱了,就看见宁雨大脚趾内侧流脓了,甚至有些粘在了袜子上。“这是怎么了?要上什么药?”
宁雨脚往回缩了缩,被谭凛扣住了。怕别人觉得不卫生或是恶心,他坐直拍了拍谭凛的手臂,指了指浴室,就要将脚往地上放。“指甲长肉里了,老毛病,我有应对措施。”宁雨越说声音越小。
谭凛还想再说什么,却只是点了点头,托着宁雨的腰,让他方便借力自己的肩膀,把人带到了浴缸边。
水已经没过浴缸一半。宁雨坐在浴缸边缘,预备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比较能安全着陆的姿势。
一瞬间的失重,宁雨已经被打横抱了进去。谭凛把他双脚举在水面上,靠着浴缸壁找了个看起来舒服的角度。然后在宁雨腰后垫了条浴巾,防止他打滑,也能让后背靠的地方软乎点。把洗漱用品放在宁雨伸手能够到的位置后,谭凛问:“自己洗行吗?”
“可以。”宁雨点点头,他仍沉浸在被人伺候的迷茫中。
“那你洗完叫我,我就在外面等着。”谭凛说完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谭凛听见浴室里金属砸到浴缸的声音,叮咣一阵,然后是宁雨忍痛的斯哈声。
“小雨?”没人回复。
“小雨?”谭凛敲了敲门,“我进来了。”谭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
浴室门被打开,浴缸水已经全部被放光。宁雨光着膀子佝偻在里面,捂着肚子,又揉着手肘,脚也虚抬着。脑袋湿漉漉的,花洒跌落在一边。
“我想冲干净,打滑了。”宁雨这样说着,想表达自己没事,声音听起来哼哼唧唧的。
谭凛没说话,走近捡起花洒,蹲跪在浴缸边,开始给宁雨洗头,冲身体。他认真完成自己作为移动花洒的本职工作。每冲完一个地方,就让宁雨扑棱扑棱自己,确认泡沫已经被冲干净。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身上啥部件是我没有的?不明白你在害羞个什么劲。”谭凛的语气中有些火气。
宁雨没觉得自己害羞,就像谭凛说的,两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可害羞的。他更多是不适应,他已经不适应有人如此细致贴心地照顾自己了。
尽量擦干,谭凛提起宁雨,让他站在浴缸里,“现在开始换内裤,我肯定要站在这扶着你的,你要是害羞或者尴尬,我可以闭上眼睛。”谭凛的语气坚定地不容拒绝。
“我不是害羞,也不尴尬。”
谭凛一愣,似是有点疑惑。
宁雨很瘦,说是皮包骨都不为过,细腰好像一使劲儿就能掰折了,平时穿衣服能挡住的地方白得没有血色,只剩两条晒出色差的胳膊能让人品到一点生机。
谭凛这才发现宁雨不仅胳膊和小腿上没毛,他全身干净的不像个青春期猕猴桃。想到初二那会儿,男生互相攀比自己雄性气息的场景,也难怪宁雨会因此自卑。
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肩膀划过胸脯流向小腹。正准备给宁雨脱裤子的谭凛喉咙一紧,周遭的温度一下热了起来。
“我们动作得快点,不然一会你该感冒了。”谭凛硬着头皮把宁雨的内裤脱下来,然后原路套上了新的修身黑色四角内裤。
宁雨乖巧地按照指示抬手套T恤,衣服挡住眼睛的瞬间,鼻子有些酸涩。
“谢谢你。”谭凛看见面前清秀的脸微微笑着,感觉有点甜,近在咫尺的眼里晶亮亮的。哪管别的许多,谭凛抬手将人架回床上,避难似的钻进洗手间,也洗起澡来。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谭凛走出来时,宁雨已经睡着了。确认他小腿伤口没有被水泡到之后,谭凛也躺下,没一会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谭凛醒来时看见宁雨朝向他这边侧睡着。许是小腿确实疼,他的下半身以一种不太常见的姿势摆着,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刮到伤口的可能。
宁雨浓密平直的黑睫毛跟着眼球的转动不安分地呼扇着,微微张开的嘴肉嘟嘟的,嘴角闪着光,邪恶的引他过去。
又开始了,这种燥热感。
这一晚上,还能不能好好睡了,谭凛不禁自己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