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枚金币突地燃起大火,浓烈的香气从烟雾中扩散开来,充斥在这座半开放的厅堂中的每一个角落。
无数人在这强烈而熟悉的香气中沉默下来,或是以扇掩鼻,或是垂眸饮酒,场内一时安静,唯有看到希望的阎摩族在小声又激动的讨论。
温珣捏着玻璃杯往四周扫过一眼,在并未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后看向褚寻鹤:“尼奥尔德和玛尼呢?”
褚寻鹤正在整理自己杂乱的衣领,闻言停下动作:“在沙漠。”
“在沙漠干什么?尼奥尔德为什么去沙漠?”
“……”
可惜褚寻鹤并不回答,全然作聋哑状,温珣拧眉剜他一眼,刚要再问,就听高处传来熟悉的少年声音:“忒弥斯大人,希望还赶得上。”
忒弥斯当即笑道:“不晚,来得正好!”
温珣以手遮住艳阳往台上一扫,眼皮不轻不重地一跳!
苍穹之上,蓝天之下,数位鹰兽人顶着烈日而来,被阳光染得赤红,眨眼看去,好似从天际烧来的一片火海。
听见忒弥斯的话,打头兽人背上传来玛尼含笑的喊声:“那我还算得很准啊?”
说罢,兽人展翅低头,顺风俯冲而下,像是火球滚落厅中,瞬间就掀起一片尘土。
灰尘飞扬间,玛尼从打头的兽人背上跳下,扶着一个白发皑皑的老者走到忒弥斯面前:“喏,老人家,您说吧?”
其他几人也在尼奥尔德的帮助中落地,塞提双脸涨红,颤-抖的唇-瓣几欲开口,最后又徒劳地闭合在一起。
白发苍苍的老人探手在忒弥斯臂上一模,被人刻意挑瞎的双目忽而滚下落泪,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忒弥斯大人!”
忒弥斯扶住他:“您先别急,慢慢说,我们都可以等你。”
老人家摇了下头,又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他说:“那个律师给我们所有人都送来了钱,并威胁我们都按照他们的模板说话,或者闭嘴,否则,我们都别想活命。”
“胡说八道!”塞提厉声道,“你有什么证据?”
“我身上有你们阿蒙拉族人才会打出的伤疤!”老人闻声扭过头,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眶定定望过去,“我这,还有你让我,一个愚蠢的莽夫,在维多利亚暴-乱中趁机杀死一位阿蒙拉族富商的证据!”
温珣眼皮又是突地一跳,他猛地扭过头:“你们干的?”
褚寻鹤说:“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这位老先生,因为这件事已经在沙漠中躲了整整一年了。”
温珣:“谁说动他的?”
“……”
“看来你和卡特琳娜的关系不错。”
“……”
褚寻鹤沉默不语。
高台上塞提已经勃然色变:“先生,您要知道,您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您付出相应的代价!”
“该付出代价的人是你!”老人喝道,“是你们!是所有想要把我们置于死地的混账!我至今依然收藏你给我的钱和署名的纸条,塞提·琼斯先生,您想看一看吗?你想看一看吗?!”
“字迹可以伪造……”“给我。”
两方争辩戛然而止,老人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纸条,在玛尼的指引下送到忒弥斯手中的帕子上。
忒弥斯接过纸条,手腕一抖,抛在天平一端的托盘上。
“证据已经足够了,先生,”忒弥斯说,“余下的事,就交由阿玛特来决定吧。”
塞提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此刻大厅中人满为患,匆匆从沙漠中赶来的兽人如一堵最为坚硬的墙,将焦躁不安的阿蒙拉族人和阎摩族人分隔开,那些挤进来,却只能躲在角落的阎魔族人正低声私语,阿蒙拉族中中立的,或是本就有意改变鄙视的人蠢蠢欲动,那些妄图以此驱逐异族的人则揣揣不安,不安地拨弄手中的高脚杯。
阿玛特绽放出金光,缠绕而上的花朵齐齐盛开,强有力的神力涤荡在四周,温珣于这片强硬而庞大的神力之海中抬起眼,不轻不重一扫周遭心思各异的众人,抿了口冰薄荷酒。
“是伯德勒丁帮你们找到的这个人,”他对褚寻鹤说,直面那愈发耀眼的光彩,“你应该已经找到她了,对不对?”
“……”
褚寻鹤取过他手中的酒,毫不扭捏地喝了一口:“略有推测。”
顿了下,他说:“但不是时候。”
温珣一哂。
叮铃铃!
天平坠地,光芒散去,真假已分。
所有人伸长脖子去瞧,温珣却已然有了结果,在神明脚镯轻动发出的叮呤叮铛中沉吟半晌,又说:“嗯,她是最后的底牌。”
“不止她。”
“还有谁?”
“象征保护与权力,可见千年变迁的史书——荷鲁斯之眼。”
温珣登时想起忒弥斯空落落的后腰,眉心一皱,望向把剩下半杯酒都喝个干净的褚寻鹤,一字一顿道:“你知道它在哪了?”
“同样,略有猜测。”
“……”
铃铛声渐消,神明走到神器跟前,挥散面前烟雾,让一切呈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刹那,人声消弭,万籁俱寂。
长久的沉默后,终于才乌泱泱的人头中站起一个少年,指着那失衡的天平高声喊道:“你输了!”
塞提应激性地浑身一抖。
在所有目光的汇集处,马拉高高站着,手指失衡的天平,目光炯炯地看向塞提,一字一字咬牙说:“塞提先生,您输了。”
“忒弥斯大人,本就无罪,真正颠倒黑白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