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人!是我!”塞提失控地加大了声音,“那是我一笔一划书写半个月的心血,也是我求遍家族关系送上来的议案——您的确同意了,甚至施行了……可是为什么您却没有坚持到最后?”
忒弥斯张了张嘴:“……”
塞提望着她,双眼圆睁,狂躁地走来走去:“后来我也尝试做那个先驱,在一场阿蒙拉族恶意夺取阎摩族人钱财的案子里,我申请担任了被害人的律师,并且成功帮他们赢得了公道——可是我最后却被撤职,打压,像个猪狗一样被那些阿蒙拉族的权贵踢来赶去,从法学院前途无量的天才,变成小巷里人人唾弃的乞丐!”
“而那位我曾帮助过的人又做了什么呢?”他嗬嗬喘着粗气,咬牙说,“他害怕那些权贵连他一起报复,结案第二天就举家搬走,了无音讯,除了给我寄三千报酬,再无联系!大人!您知道我那时是怎么扛过来的吗?!”
温珣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僵持的气氛,拍开褚寻鹤的手试探性地开口道:“所以你决定再也不帮阎摩族人?甚至决定继续挑动民族对立?”
塞提瞟他一眼:“如果不这样做,死的会是谁?”
温珣闭了下眼:“……”
“既然民族对立已经形成且无法改变,那不如彻底分开两个种族,”塞提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长长舒了口气,“完全避免争端,难道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吗?”
“忒弥斯大人,您还是好好想一想吧,”他对着神明深深鞠了一躬,“如果继续下去,恐怕五百年前的灾祸,就会重新上演一次了。”
“我代表那些贵族们,对您做下保证。”
……
“保证?什么保证?”玛尼端起一杯热情腾腾的浓茶,浅尝一口吐着舌头说,“保证会再来一次大叛乱?这一次神明可没有出逃哦。”
褚寻鹤对汜叶国的茶叶表现了十分嫌弃和八分鄙夷,并再一次夺走仆人的工作亲手给几人泡了壶茶,温珣并不是很情愿地端起一杯,顶着若有似无的注视慢吞吞地说:“或许是打算让子民自己请愿吧。”
玛尼偷偷把剩下半杯倒进垃圾桶:“……”
“总之,”忒弥斯把自己那一杯浓茶推到桌子角落,一耸肩看向全程装死的尼奥尔德,说,“看来我们得找到一些新的证据来反驳他们列举的证据了。”
“比如?”
“一年前维多利亚被害案的家人。”
……
西风大街十八号。
褚寻鹤摁响门铃,一旁被迫换了身单肩浅蓝色裹身长装的玛尼双手抱臂,满脸不爽地说:“所以为什么是我来?”
门铃一摁响三次,褚寻鹤静静等着门内人开门,闻言斜睨他一眼:“尼奥尔德会动吗?另外一个,你舍得让他太阳底下晒?”
“……说得也是。”
门铃打响数声,却迟迟无人回应,褚寻鹤察觉不对,沉默半晌重重拍了拍门:“有人吗?”
他用力旋转了几下门把手:“有人吗!”
这个时间点,玛尼抬眼一瞧正在头顶的大太阳,摸了摸下巴。
正午十一点半,大部分人都回家吃饭,就算是下班晚的也已经在回家路上,何况根据调查这家人自女儿出去后就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度过,怎么可能没有人在家?
他忽然窜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旁褚寻鹤连拍三下门没有人回应,索性用力拧断了门把手,深吸口气,沉着一张脸重重往门上一撞——
砰!
那扇可怜的木门就像根被狂风刮起的羽毛般脱离所有控制飞向半空,然而哐当砸在墙面上,借着后坐力狂风呼啸地弹回来。玛尼眼疾手快地朝旁错了一步,目睹那扇门擦过自己肩头又完整地盖了回去。
褚寻鹤揉了下肩头,掀开眼前由于身高过高而遮住视线的风铃,往眼前一扫——
四下寂静,但桌面陈设整洁,没有明显积灰,显然之前还有人生活。
他油然而生一股凉意,猛地一拍玛尼肩头:“你找左边,我翻右边,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我怀疑他们已经被绑走了。”
玛尼推开左边卧室的门,在门口停了几秒:“房间应该没什么好找的了——地板上有很明显的水渍,应该不久前刚刚清洗过,就算有什么遗漏的线索,也已经被销毁。”
褚寻鹤蹲下身:“客厅还没有,看来他们时间很急,没来得及清扫杂物过多的客厅。”
玛尼嗯了一声,慢慢走到沙发背后。
虽说如此,客厅无非就那些陈设,两人将结着蜘蛛网的沙发背后和茶几下方都细细检查一遍,发现毫无结果后,只能驱动神力照了柜子下面。
褚寻鹤边弯下腰去瞅,边问玛尼:“卢修斯呢?被尼奥尔德忽悠着去处理政事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就是那个苦逼的劳模,”玛尼说,“何况,你把信息传到我手上后,卢修斯偶然一问林奈娅才知道,这个名叫卡特琳娜的妓-女在离开米德加尔特前曾经多次和她见面,卢修斯担心得不行,现在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守在他妹妹跟前。”
“卡特琳娜和林奈娅认识?”
“谈论了许多关于你和温珣的事情,我怀疑,她可能设计很久了。”
“……”
“我这边察觉到她似乎在挑拨阎摩族人的情绪,”褚寻鹤往前走了两步,“很有可能,她想策划一场……这是什么?”
玛尼不明所以:“什么什么?”
褚寻鹤没理他,蹲下身在地板上捻起什么东西往光下一照:“看,这是……”
玛尼凑过去,支楞的呆毛把褚寻鹤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嘟嘟哝哝一戳那毛茸茸的东西,嘟哝道:“毛?”
他砰地直起身,一头撞在褚寻鹤鼻子上:“是狼的耳朵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