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电话打进打出,话题几乎都围绕着桑云海,提前告知庾双消息、商量登门慰问事宜、吩咐康管家确认葬礼日程、确定礼金和吊唁品……
桑云海这个人出现得很突然,离开得也很突然,却留下得极具侵略性。犹如空气,无处不在。
准确来说,庾林并没有见到桑云海最后一面,应该会有遗憾。
虽然周拾秋并不能理解,这份情谊会有多重,毕竟除了齐绮,她与同学的关系很淡,所以感受不到突然听到同学去世的噩耗,心情会有多沉重。
只是看着庾林一下午,满心都是桑云海,她似乎有些理解,为何大家都觉得,桑云海应该是庾林的另一半。
心中有些情绪在萌芽,负面且邪恶,让她很不舒服。
她安静地坐在房间角落,看着庾林走来走去,插不上嘴,也帮不上忙。
直到一切安排妥当,一脸疲惫的庾林才踱回床边,准备躺下缓解一下头疼。一瓶醒酒药突然递到他面前,他才猛然意识到,周拾秋还在房间里。
“你怎么没有陪齐绮出去玩会儿?”庾林接过醒酒药,随口问了一句。
周拾秋偷偷翻了个白眼,心中不满嘀咕着“好心还不领情”,表面笑嘻嘻:“我天性不爱玩。”
庾林闻言抬眼瞅了她一眼,满脸写着不信,却没当面拆穿,点头道了声:“是,看得出来。”
周拾秋在床边坐下,看着庾林把一瓶解酒药饮尽,犹豫着问:“桑云海遇上这种事,你很难过吧?”
庾林一愣,面上波澜不惊,眼底闪过一丝愁绪,手指下意识把玩着空瓶,声音异常平静:“人生无常,总有离别,五年前我就明白了,难过有一点吧,更多是替她惋惜。”
“听说你五年都没跟她……他们联系,我还以为已经没多少感情了呢。”周拾秋说话间,只觉心底透着一股酸味,分不清是针对桑云海,还是针对所有人。
她到大学毕业时,班上不少同学的脸和名字都对不上号,四年时间甚至可能没说过一句话。
大概是嫉妒庾林失联五年还有这么多人惦记吧。
周拾秋觉得应该是这样。
“不联系不代表不记得,我不想看到别人的想法而已。”庾林坦言,还是第一次能与人直言这个埋藏多年的心结。
不过,周拾秋对于他的心结不甚在意,重点放在了别的地方,用审讯一般的语气问道:“那……我五年不跟你联系,哪天我出事了,你会记得我,会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这个问题令庾林无语到发笑,一时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见她一脸认真等待回答,揶揄道:“且不说你干嘛不盼着自己点好,光是五年不联系这点就不成立。”
他的回答并没让周拾秋满意,周拾秋气势汹汹地回怼:“我是说如果,你回答就成,怎么老喜欢挑人毛病,找茬呢?”
“好好好,不找茬。”庾林无奈地勾了勾唇角,“葬礼就不参加了,我给你陪葬。”
这次回答周拾秋甚是满意,抿嘴偷笑,出言调侃:“看来我在庾总监心里的分量很足嘛,现在意识到我这危代人的重要性了?”
庾林故作理智地帮周拾秋分析:“那可不,你要是出事了,心病和异能的问题就没人能解决了,那不得给你陪葬吗?”
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周拾秋一巴掌覆在庾林的面门上,用力往后一推,庾林便躺倒在床。
“睡你的觉吧!昨晚酒还是喝少了,就该让你再难受点!”周拾秋气呼呼地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庾林侧过身子,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不要我陪葬了?”
“做梦呢?我能长命百岁,庾总监先努力活过我再说。”周拾秋没好气地怼道。
庾林轻笑:“知道了,我努力。那,保镖小姐后天会陪我出席葬礼吗?”
周拾秋脚下一顿,回头看了庾林一眼,心中有些想拒绝,“任务?”
庾林:“不算。”
周拾秋:“那我不去。”
庾林:“你不怕我出席葬礼时,给别人陪葬了?”
周拾秋:“……你不去不就行了……”
庾林:“我得送她最后一程。”
周拾秋:“啧,你还不如说是任务呐!”
庾林:“后天一早我去接你。”
周拾秋:“知道了,烦!”
周拾秋摔门而去,庾林看着空荡的房间,心中怅然若失。
自从获得读心能力后,似乎没遇上一件好事。母亲因此走上绝路,与父亲从此决裂,他从所有朋友身边逃离,生活不再有任何色彩。
当他以为余生都将这样黯淡下去,却有一束光照进了他的世界。
也许他也可以回归正常生活?即便失败,从今往后,也许他不用一个人了?
他有了贪婪的想法。
可那束光似乎没有留下的想法,有时候他宁愿看得没那么真切。
最近,五年前火场中,夜白鹭对他说的话时常萦绕在耳边。
“如果你愿意做我男朋友,我不介意顺便救你一命。”
“但你不能喜欢我哦,否则你会死。”
“从现在起,你属于我了。”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想要的好像从来都不是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