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抒沉默了两秒,小声低着头说,“但我再也见不到阿婆了,也不知道阿婆会不会真的开心。”
江宥听到这话,心跳空了两拍,不知道是屋内暖气开得太猛还是怎么,眼底在一瞬多了抹干涩。
“你……”
温拓查到的信息让江宥知道季抒说的阿婆是谁,知道季抒现在若无其事的话语里有很多难过和无奈。
喉结滚动,江宥抬手想要将面前单薄的人揽进怀里,告诉她,你做的很好了,你独自长大成人,长成现在这幅模样,可爱又善良,阿婆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手快要落到季抒肩膀时,对方忽地抬起头,江宥手瞬时拐了个歪,轻轻打了一下空气。
季抒却不觉,只认真专注地看着江宥说,“江宥,其实我是后来被季家找回来的,我是被我阿婆收养的,她是一名很厉害很厉害的法官。”说着说着,她声音越来越小,“她……她因为一些意外去世了。”
江宥知道。收养季抒的阿婆叫安念。安念是名法官,为无数贫苦人做过很多事,得罪过不过少世家,用实际行动守护着崇高的公平与正义,也为此奉献了生命。
江宥觉得是时候了,该伸出手给予一个恰当的拥抱。可手还未抬起,季抒在一下瞬却轻轻笑了一下,“但是,我现在又遇见了你和柳婆婆,我觉得我其实又很幸运。”
江宥闻言一顿,眼底化开一池春水,心软得有些难过。
季抒生下来,母亲就去世了,然后被送进孤儿院,被安念收养,最后来到季家。来到季家最开始几年也并不受待见,除了季家内部一些人知道她的存在,外面的世家都查无此人。
一般世家的小孩在稍微大一点都会被大人带出去见见人,可江宥之前从未在什么场合见过季抒。
江宥见过季抒在军校的照片。可能是为了方便,照片上的季抒是头利落的直短发,细长的眉毛上扬,薄唇紧抿,眼神锐利而坚决,黑色T恤,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与如今的气质判若两人,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江宥忽然唤道:“季抒。”
“嗯?”
“我也是。”
“什么你也是。”
雪莫名大了起来,可窗外的风声和雪声都被一层薄薄的玻璃切割分开。人听不见窗外的一切声音。雪下得声势浩大,寂静寥落。
江宥笑了一下,“我也很幸运。”
“嗯?”季抒看向江宥。江宥却咳了一声,脸色变得正经起来,“你不如先给我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抒坐直身体,心想,还是来了。
“那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之前为什么突然生气。”
江宥双手环胸交叉,“不。你先跟我解释,我再告诉你。”
季抒小声囔囔道:“怎么这样……”
江宥:“嗯?”
季抒:“嗯……事情是这样的……”
时间回溯到季抒问完孩子去哪里了以后,通讯器里冒出一句古怪的笑声,“你猜呀。就在这栋房子里。你慢慢找吧。”说完,通讯器发出滋滋的响声,季抒便知道对方不会再回应。
季抒干脆利落地将通讯器摔在地上,一脚踩烂,随后飞快地扫视了周围,瞥见投影左下方飞速转动的数字。
那应该是一个倒计时。她想。
季抒眼眸微转,转身走到一楼,刚刚走进来时能推开的门现在如何也打不开了。
再一扫,周围没有任何窗子和可以离开的途径。
想把她困在这里。
季抒在原地站定,忽然对着一个角落状似焦虑地喊道,“孩子到底在哪里?”
她知道,那里应该有一个摄像头,整间房子都在那人的监视下,孩子还没找到,所以她不能妄动,以便让对方暂时放下心以为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一直在监视器里监视着季抒的人,愉悦地看着季抒在监视器下急躁地走来走去,看着对方被自己逼入困境而找不到出路的样子真是太令人满足了,他要好好地享受这一过程,看着季抒那个贱人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的样子。
季抒,我要你挣扎痛苦地死去。
你永远都别想找到那个孩子了。
因为早已被他扔在飓风林里去了,这么冷的天,估计现在已经死掉了吧。真是可怜啊,但谁让季抒喜欢这孩子呢。
季抒你可真是个害人精。你就是该死。
忽然,监视的人在各个监视画面都找不到季抒的人影了。监视器的屏幕画面全被一阵烟雾笼罩。
他焦虑地把一旁的水晶瓶扫落在地,随后又迅速安心下来。
肯定是季抒在耍什么花样罢了。
这栋房子没有出口,所有的窗都被他派人封住了。季抒不可能逃出去,也没有人会来救她,他早已监控了来到这里的路程,确实,只有季抒一人前来。
况且季抒还没找到孩子。他了解季抒,总是用那泛滥的善心做无用的事。没有找到孩子之前,她是绝不会主动想要离开这栋房子的。
他愉悦地看了眼手表,微笑着自言自语道,“还有3分钟,季抒你这个贱人就可以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慢慢享受吧,你最后的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