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的面色瞬间变好,朝林池鱼挤眉弄眼,沈灵懿的心中的气焰腾地燃起,直冲通天穴,她堵住茯苓高高兴兴拉着林池鱼去报道就宿的路,“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她面善!你再仔细瞧清楚你要选谁。她茯苓州一界小地方,出来混到哪都吞声咽气。不如加入我们灵吹州,日后跟我回去必让父亲好好提拔你。”
灵吹州。
还真是一个熟悉的老地方。
林池鱼终于知道她长得像谁了。
她淡淡笑了笑,原地不动:“我便不去了。茯苓州以丹药闻名,名头恐怕不比灵吹州差。”
“不过,我倒还听说过……”她卖了个关子,话到此微顿,“女魔头沈扶摇,便是出自你们灵吹州。”
她的目光越过她,望向她身后拥簇着她的众人,“不知你们是愿意簇拥州中出过邪祟之人,还是以丹药闻于世的茯苓州呢?”
她不顾女子脸色刷白,继续不紧不慢地道:“你们还是小心站队吧,不知何时便会反噬己身,这便不好为之了。”
“你!”沈灵懿被气得说不出来话,她咬着唇,正欲反驳回去,与此同时,一道温润平和的声音随她一同响起:“何人乱议妖魔,违反门规?”
四处喧哗热闹的人群一时都静了下来,转身望向那声源之处。
沈灵懿看清来人,冒着火焰的目光突然变得木讷,话也说不出来,零零碎碎、哆哆嗦嗦地从齿贝间挤出来一句,“门……主……”
众人一愣,包括林池鱼。
她还没做好与江淮序相见的准备。
为何偏偏是这样,猝不及防,毫无气场。
一点也不像她。
她瞬间低下头,躲身于茯苓身后。
“自站出来,责罚减半。”
如竹风沾露的声音响在耳畔,是经久不变的,又带着累年的沧桑感,如此熟悉,如此亲近。
林池鱼暗中稍稍握了拳,往前迈了一步,不成想身前的茯苓比她还快,往左一挪,将她挡得死死的,大声道:“回门主,是弟子。”
江淮序打眼略扫过,看清她身穿外门弟子的门服,便道:“明知故犯,罚抄门规二十,加罚自领。”
“弟子领命。”
茯苓弯腰受命,她身后的林池鱼被稍错开,江淮序只望见了一直垂首的头,和头上斜插着的明媚夺目的红山茶。
那花着实耀眼刺目,瞬间将他的目光吸了过去,一些零零碎碎的回忆也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天渊十年,你看到过什么?”
“都是妖啊,鬼啊,魔啊,每日自己找上门来的杀都杀不完,累死我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鎏月魔君领地外种着的红山茶了,虽是鲜血滋养,却实在美丽。”
他思绪神游,脚下步子不自觉地朝前迈去,目光直愣愣瞧着那朵明艳的红山茶,唤道:“你……”
他的行为似乎吓到眼前的茯苓,她立马道:“门主,弟子真的知错了,这便回去抄记。”
他陡一回神,刹住了脚下步子,顺势点了点头,眼前的弟子便忙拉着她身后人逃开。
他这才意识到她们二人是一起的,思回方才,觉察到受罚之人的音色与挑明她旧友之人的音色截然不同,她是替那位红山茶姑娘做掩。
此时二人早已跑个没影,连临时拽回的机会都没有。
他心中蓦然生出一种被戏耍的荒谬感,又懒得再认真追责,回看周身还在低头的众人,轻声道:“各行各事,莫要慌张。”
余回京远远望见,踱步至江越中眼前,拍醒还在愣神的他:“将江非鱼,记在清竹院。”
“啊?”江越中不明所以。
余回京道:“方才和茯苓州大小姐跑掉的那位弟子,正是今日刚入门的新生,江非鱼。她们方才因住宿一事起了争执,如今见着门主问责害怕跑了,应该还没有登记,你将她挂名在茯苓州大小姐的院子。”
“你怎么知道?”江越中问。
“她就是那位带诸位毫无阻碍进门的弟子,发卷子时我注意到了她的名字。”余回京淡笑。
“原来是她。”江越中挥笔写下。
镇远界封印前满地零落的红山茶,他还记在心中。
江淮序静静望着他们,随后启步,走至清思堂,找到皓宴。
皓宴手里还抱着一沓刚收上来的考卷,要对他躬身行礼,江淮序抬手示意他免去,道:“皓宴,去查查,三界十三州,哪里爱种红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