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察觉她的指尖毫无动静?
不是,她的修为呢?她的灵息呢?
那上仙不是跟她说,让她心一横,一闭眼一睁眼就没事了,回来坐享其成便是。
所以这,成呢?
林池鱼来不及细想,她面如常色从树后走出,自然而然汇入人群,没人瞧出林池鱼的些微崩裂。
她发现——
她此时身穿的衣裙,还是她殉剑时穿的那条湖蓝衣裙,有些地方仍保留着剑光刺过的豁口,看起来破败不堪。
她暗中观摩这里修士的穿衣打扮,发现还是有不少人崇尚道门俭道之风,衣服上打了大大小小十来个补丁,仍欢欢喜喜穿着在身,林池鱼在人群中没显得那么突兀,除了她那张脸。
只不过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禁制上的金文上,并未注意到林池鱼的样貌。就算注意到也只会奇怪这位同修姑娘的打扮和她的相貌不符。
那张脸精致漂亮,透着仙气,衬得这位同修不像是穿破布旧衣的人。
尖锐的冷嘲在人群响起时,林池鱼也侧过身去听。前面那些她活着的时候就知道的道听途说也就算了,后面怎么越说越离谱?
谁入魔?谁丧命?谁冥婚?谁有心魔?怎么什么帽子都往她头上扣啊,她真的一身清清白白,前世履历,唯飞升破开白玉京的禁制和只身封印镇远而已。
还好这里这么多修士里有她的后辈,及时止住这场污名的散播,要不然她真是天渊妖魔榜上头号人物,一身冤情洗不清。
虽然她的后辈压着这位倚老自重的修士打,但林池鱼对他没素质的激情破骂,还是不怎么不喜欢。
她浅浅皱起眉头。
可恶,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她毫无修为!
这嘴脸她真想站出来教训。
不对,此地因她封印镇远而生,整个镇远界的一草一木,本就蕴含她的每一缕灵息,要不然也不会因她归来,禁阵封印再现,惊落满地红茶。
那她,试试?
林池鱼随意从身上撕扯下一块破布,当做面帘,在人群中悄然退后,往禁阵的方向靠近。她从葱郁的红茶树上,拽下一片锋利的绿叶。
没有气,还有力。
从十七岁握剑起,林池鱼从未松懈过一日,她右手那层起伏不平的薄茧便是证明。
她一生曾有两剑:一为霜花,她的本命法剑,由灵界灵境所得;二为镇远,天下人认定的魔剑,有剑灵故渊,由天渊所得。
霜花不重,但镇远重。
镇远是神留于世间的神器,由天地混沌之气铸成,与天同寿,与地齐名,自然重若天地,身负千钧,说一句世上最重的法器也不为过。
这把世上最重的剑,只有拥有神力的神才能轻松拿起,而天下修士,要依靠灵息去驾驭它,段位越高,驾驭它越轻松。
很是不巧,天地万古,自镇远出世之后,除了那位不幸早死的魔,只有林池鱼拥有过它。百年提镇远,练习它的招式,以前的林池鱼再如何“孱弱”,如今的林池鱼也能一力摧一城了。
她手中发力,绿叶似化为箭矢,气势汹汹地奔向山顶的金光,只可惜刚触碰到禁阵边缘,便如泄了气的球,软趴趴地落到地上。
但这已足矣。
瞬间,禁阵金光大涨,像是感知到什么外来者的侵犯,自发朝外射出禁阵之中尚留存的剑意,朝灵息波涌之处径直冲来。
那是飞升境的修士神魂之中的剑意,含着她必死的意志和必杀镇远的决心。
每一缕剑意,气凌霄汉,轰轰荡荡,精准锁定命门。
接连撞上那老修士的脊背心骸。
玄山的弟子入山必修玄山印,感应山灵,修气养心,这样的气息玄山弟子皆有,那神魂剑意里也包含着这样的气息,自动将两位后辈识别成自己人,判定那位散修是入侵者,将惩罚悉数打在他身上。
这下好了,不用两位弟子再动手教训,他们收剑停步,和一众围观的修士们默然无声,盯着空地上这位出言不逊的老修士。他毫无还手之力,大口往外吐着血水,这攻击还不停,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啊?”有修士小声惊骇,“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镇远封印会攻击人呐!”
他既然散播了她的,那她也小小回敬一下。
林池鱼故意接话:“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刚好就……”
她刻意停顿,还不说完,等这里的修士注意。
修士听到一道清亮的女声,转头望见破败的衣裙上方,生着一双清冷的狐狸目。
她说:“三个人在这打架为什么镇远封印只打他,肯定有缘由。方才他说了许多有关镇远剑和林池鱼的谎话,林池鱼镇远界下的意志听见,出来惩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