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对,躲避可不是上策,有了朱阳真帮我抓住那石拳后,我一个侧身躲避重新向庙宇跑去。这一路躲开了无数的石拳,可好在还是跑到了那石佛面前。那石佛身材高大,我借着他的石腿助力,一跃跳到它的胸前插入了剑锋。
“叮——”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我这雷电之剑也算是斩妖除魔的利剑,可对它却一点伤害都没有,纵使如何用力都扎不进他的胸口。而我的身势又在半空之中,攻击无果的我只能滑落下来,可即使如此锋利的剑也只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痕迹,将将划破了它彩色的颜料涂层而已。
“你这小鬼,以为这点就能伤到我吗?”
话毕,三条绿蛇自地上窜,还好我及时一个跟头才未落入它们的血口之中。他们不断向我攻击,可我却斩不下蛇首,这刀枪不入的身体毫无破绽可言。
既然无法武斗便得智取,要说弱点的话这身子终究是具陶土之身。陶土,对了,利用五行之法。陶土虽经烧制成了石头,但毕竟是土筑,只要将相克之木植入其中。这是山中,不缺木种。我被那拳头一下打飞,不远处的灌木正好像是软垫一样接住了我让我没受到更大的伤。
现在正是深秋,不少掉落的果实落在地土之上,只要将那些种子调入其中……还没等我来得及思考,耳边传来了嘶嘶声。原来是这灌木也更容易让它们藏身其中。而我已经被它们包围了起来。
等的就是它们一起发起攻击,我赶紧挺立起身,那几条蛇因此相撞而缠绕在了一起。没了这个大麻烦,我就又容易接近那深砂之身了。趁着与他的又一次近身打斗,我将刚刚一把抓到的种子扔向了它的身体。
“莫等春至速木生,岁星急来迎新念,急急如律令!”我一边与他打斗一边念动咒语,很快那些种子在他的身上出芽生长,没一会儿就长成了一片小林。可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倒是我分心躲避被打到了一旁的柱子上。
他掸了掸身上刚刚速生而成的草木,就像是人掸去身上的灰尘一样轻松,然后对我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谑笑。这法术竟对他一点用都没有?而要是刚开始还好,经历了这番战斗后,这阵子修养而来的精气也变得不足,这会儿更是连四肢都使不出劲来了。
朱永真纵使带来了不少的小弟,这会儿也都被打趴在地上。而他已经向我移动而来,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吗?
不,还有转机。刚刚随手捡到的一把果实里,似乎是有一棵松树的种子。其他灌木被他轻松地掸下,可那松树却在疯狂生长,似乎已经在他身上扎紧了根。他也是这会儿硌到了手才注意到那棵松树,低下头来拔那棵树。可那树虽还不大根系却植得紧,又在他自己的本身上,用力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啊!”这棵树像是一颗毒疮一样惹得他烦躁,几次尝试无果后他向天空咆哮了一声,而随着树的生长,他的身体也终于出现了裂痕。一些砂土自他的身体落下,很快露出了一个小缺口。
他将手插入了庙宇的废土之下,再抬起手,手中多了一把木尺。那在暗夜之中发着光的木尺是——那日被他夺去的天蓬尺?
他大吼一声向那松树斩去,树干很快被劈成了两半,只留下了一个根干。虽然是刚刚生出来的树木,可根干却已格外粗壮。
那树像是已经融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被斩断后也让他感受到了痛苦。而留在他身体中的根系也成了大麻烦,没有了枝干更难用力将它拔下了。他痛苦地磨着自己的肚子,直到无法忍受后似乎是下了决心,双手紧握天蓬尺插向了他的肚子。
掘地一般插入肚中,天蓬尺闪出了一道金光,那树根终于从他身上掉落下来,可也因此在他肚子上留下一个缺口。他摸着肚子呻d吟,原来是太过用力,那天蓬尺替代了树木紧紧根植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还等什么,就是现在。斩妖还要等个吉时吗?”一个人声忽然在我头顶传了过来,是道长?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如果你没了气力,就让神明助你一臂之力吧。”
他指的是那日在五通神庙的召神之术,可温元帅之类的高神可是我等小辈能召唤得来的?
“修炼不论时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心中禀的可是正道啊。”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显然是在给我机会。我借着剑的力站起来,念起了神明的宝诰:“至心皈命礼…… ”
我照着那夜在五通庙他念过的那样复述一遍,一道磷光自天而降,落到地上后化作了温元帅的模样。他手持七星宝剑,在深砂跟前举起了剑来。
“不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伴随着这声音跑来的人是——沙老师?
沙老师抱住了正与痛苦较量着的深砂说:“不行,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这是我创作出来的最完美的复制品了!这是为数不多从西域运来的陶土,如果破坏了,那佛像真品也就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既然已能制作出复制品,那真品留着又如何呢?你是舍不得这复制品吧?”道长问到。
他看了眼深砂,又看了眼我们说:“正是,就算是真的如此又如何呢?这可是我花了七年才得到的成果。因为研究价值不如那些富豪们喜欢的大神大佛来得高,所以没有人愿意赞助我的研究,学校也不愿意拨备经费。我好不容易做出些成果,还被学校当成不值钱的东西随意就赠送给了富商。难道不被人关注的科研领域,就没有一点价值了吗?我花了如此大的代价才让他挤入成为别馆的陈列品,可没想到这样还是引不起学校的重视,没展出上一天就撤展,就连让人引起关注的机会都不给我!造成现在这一切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他,而是你们这些主掌着古董界的人!”
沙老师越说越愤怒,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把沙子做的长剑。他向天空一挥,那召唤而来的温元帅之灵就消散在了夜空之中。而后又跑向了我们。
不敢伤他的我只好一边闪躲一边劝解,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劝解,依旧像发狂一样不断地向我刺剑。
“哇!发起火来的人真是可怕!”
喂!张老头!别站在一边说风凉话,想些办法啊!虽然对方是凡人,但我的精气神也不多了,也不是能躲开他的每一招。
只见道长这会儿还不紧不慢地走近深砂,用脚垫着他的肚子,双手抓紧了插在他身上的天蓬尺,猛得用力拔了出来。几乎在同时,那深砂的石身化作了片片碎块,倒下来滚落了一地,滚落到我们脚边的,则是那怎么除也除不掉的树干。
见到了化作碎块的深砂,沙老师也终于停下了手。他看着那堆石块呆住了身子,手里举着的那把沙剑,重新化作了沙粒散落到了地上,与大殿的废土融为了一体。
天蓬尺的金光终于褪了下去,道长将它收入自己的宽袖之中,转身走到了我们的身边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向皇室基金申请下,拨你些钱再行研究。可这一次,千万不要再带着怨念堆这种陶土娃娃了,免得再生成什么怪物。”
那深砂虽是仿制品,虽才制作完成不久,可有如此强大的法力,原来是来自沙老师的怨念。他并没有接受道长张开的怀抱,而是顾自跪倒在了地上,脸上掉下的水珠,也不知是来自我刚刚召唤而来的那场雨,还是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