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是方术啊,怪不得我每次都能看到那种幻影,还以为那是歌声太美了,我幻想出来的场景呢。不,就算是幻影,也足够美丽的,能营造出这种氛围,决不是简单的方术。
爷爷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然后说:“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展现语文的魅力了。”
他拿起笔来沾墨,在一张新展开的宣纸上写下一句:【如问梅开花多少,旧春易逝想又来。】
“现在这时代,会斗诗的人不多了。”汤先生看了看舞台上正接收着喝彩的米娅,又看看茫茫的天空,接上一句:【夜传香郁至榻前,如易往昔闻挚见。】
【又春想成落花飞,犹忆此地缺一芬。】
汤先生驻目良久,方才写下给这首诗结尾的话语:【终有万般落英飞,欲拟落瓣入汝尘。】
汤先生在那画上寥寥数笔,刚刚只有一个骨架的梅花树上,瞬间开满了灿烂的花朵。和我们在刚刚幻影里看到的那棵灿烂花开的梅花树一模一样。他对万岁爷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爷爷将两人合作的诗抄写到了画的一侧,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随身的印章在画上盖了一印。汤先生则随其后,也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老头子!这天这么冷怎么又出来瞎转了?这么大的年纪了,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几乎是印章落下的同时,不远处走来了一位和汤先生年龄相仿的老太太。这人有些熟悉——是汤师母?汤师母不是几年前去世了吗?
“下了这么久的雨,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出来逛逛多可惜?”汤先生脸上终于出现了释怀的神情,他拿起刚刚完成的那幅画稿,给汤师母看道,“你看,这是专为送你而作的画。”
汤师母见后脸上闪过了一丝羞涩,但还是露出了笑颜说:“都几岁的人了,还在搞年轻时老的那一套,怪不得孩子都不喜欢和你玩。”
她将画作交给女儿,然后对我们一一作揖到:“陛下,道长,世子殿下。我家先生年事已高,恐不能久陪,还请各位大人原谅。”
“不必多礼。”爷爷点了点头,汤师母便扶着汤先生转身离去,她的女儿有些疑惑,但在道长肯定的眼神下也赶紧跟上前去。一家三口就这样渐渐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这是道长施下的法术吗?汤师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前几年不是去世了吗?”见爸爸从台上下来,朱阳忍不住问。
“不是我的法术,是汤先生自己给自己施下的法术。”
自己给自己施下的法术?
“汤先生对妻子的思念日渐增多,患上了痴呆,不仅没有消减,反而因为忘了其他事反而更聚焦在与妻子的回忆之上。那情感渐渐凝聚成了新的灵,出现在了汤先生的身边。”
“灵?那不就是日久思念变成的妖怪吗?”
“正是,可那妖怪并不会带来伤害,而且没有可以契合的实体,全靠汤先生的能量。汤先生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快连自己的精神都没法供源,更不用说这位汤师母了。”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阻止那妖怪汲取汤先生的能量?”
“不,相比起没有灵魂的寿比南山,过好每天才是更幸福的事吧?这样一来,两人就能达成年轻时许下的相濡以沫,陪伴终生的诺言了吧?你说呢,老朱头。”
“老了老了还能以这种形式告终,也是一件大幸事呢。”爷爷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悠悠然地欣赏起四周的秋景来。
“对了,爸爸,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下元节马上要到了,我去三官堂逛看看下元节的法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对了三官堂就在这里的江对岸,说到三官堂自然就想到前阵子的那个案子。“那黄大仙的事怎么样了?”
“我已去看守所里看过,那不过是个冒名分子罢了。想要利用道士的身份开脱,编些鬼神的谎话来推脱自己盗窃的罪名。”
“竟然还有如此无耻的人。”
“哈哈,世界之大,本来就是什么人都有。”爸爸听朱阳这么说,便笑了起来。
“那拟呢?你去看守所见到拟了吗?他还好吗?”
“嗯,看了,杨大夫也找到了,原来是昏迷了所以被送进了附近的医院急救。身边也没有带身份证件,所以没能核实到身份。不过他今天已经醒来了,警察按流程调查一番后,拟就能保释出来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朱阳,拟出狱那天,我们一起去接他吧。”
朱阳点了点头,倒是爸爸说:“你还挺喜欢拟的嘛。”
“他到我们庙里来住,不就是我们的家人吗?那天接王爷的车子保养好了吗?能借我辆最好的车子吗?”
“什么叫借,拟既然是你的家人,那便也是我的家人。”
“哦~世子殿下也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这家族还真是皇亲国戚的规格呢。”
“可不是嘛,既是皇家的人,就要有点皇家的修养,你在这纸上鬼画符的都是些什么?”
万岁爷皱着眉头说到,让我们注意到了爸爸手下的那张书稿。那是刚刚爷爷和汤先生一起协力写下的诗草,爸爸说这诗还缺个题目呢,于是用潦草的笔画给诗作了题,只是这题目——《哇!梅花又开啦!》是怎么回事?虽然是没经过思考即兴做出的诗词,但如果取这个题目……
“唉,你们不懂,现在讲究全民文化,题目就得取得浅显易懂才能卖钱。”果然是又想把其他人的创作拿出去卖钱了吗?“真的不好吗?真的不好?嗯……那就再来一个。”
《重生之我穿越成了王府的梅花树》这,和内容都完全无关了吧?
“唉~你们不懂,光凭这题目,四十年后……不,不出三十年,就能成为顶流的!你们这些人啊,很快就会跟不上时代的。”
爷爷见了赶紧收起了那张稿纸让爸爸不能再挥霍,就在这时舞台上的德林洛克也回来了。
“妹妹说想登那边的望江楼看江景,殿下,我们先失陪了。”
“哦!望江楼啊!开始卖门票后我也好久没登过了呢!五圆的门票就爬个楼还是有点不划算对吧?”
爷爷没有理爸爸,只是开步道:“今日日光正好,我们也去赏赏楼顶的美景吧。”
就这样,我们也跟着去了望江楼内。在现在这种时代,高楼大厦比比皆是,但因为这一带作为了公园,不远处又是老城,所以视线也格外宽阔。江水自老城的方向而来,静静地流淌向见不到的远方,在这番艳阳之下,将这座嘈杂的城市装扮得格外宁静。
再加上还未从刚刚的诗画之中回过神来,带着刚刚的余韵,倒让人忍不住想看看这座城市的雪景了。
就如读书人见到美景就忍不住想要吟诗,歌手见到这番景象,又忍不住吟唱起了小曲。德林洛克说米娅在唱的是一首苏格兰小曲,悠扬清脆,就像是喜鹊声般的灵巧。
这小曲刚唱完第一个小节,锦江的绿水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应和。那平静的水面忽然扬起了一片巨大的水花,一匹马一样的巨兽忽然出现在了那水花的正中央,水作的身体映着日光格外鲜亮,但鬃毛渐渐变了黑色成为了一匹真的马。
他朝天大叫了一声,水面对它来说就像是平地一样,朝着北面水上游的方向奔腾而去。
不对,米娅的歌声早就被这匹巨马给吓到了而停住了。我这并不是在歌声造就的幻象之中,出现在眼前的是真真实实的景象。
“这是什么?米娅刚刚唱的歌,歌词是什么?有带马吗?”朱阳连忙抓住米娅问到。
米娅显然是被吓傻了,Tom连忙把她护在身后向朱阳解释说:“不……并没有……那只是吟诵喜鹊的歌曲。”
那就是说这确实不是米娅歌声中的幻境。
“哦!那马,瘦弱不少呢!”爸爸却看着窗外如此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