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警官给的地址比较模糊,我在街市上来回逛了几圈,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建筑。
我在周围转了几圈可也没察觉出什么,直到看到有一群带着佛珠的老太太边聊天边一起往某个方向走。
和在南站调查的那天一样,我没敢穿道服而是穿了年轻人都会穿的牛仔裤T恤。于是连忙上去装作佛教徒双手合个十说:“南无阿弥陀佛,想请教些事情。”
“想问啥子?幺弟儿?”
“我听说这附近有个讲佛法的地方,不知道嬢嬢们晓得不?”
“晓得,当然晓得,我们正要去噻。既然是修佛的后生,就跟我们走就得咯。”
没想到得来如此简单,我跟着她们在街市里绕了几个弯,一栋不起眼的低矮建筑躲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可这么一观察,也不得不怪起自己的不细心来。
要说这建筑的特点和南站那栋楼差不多,都是底楼有些不见经传的小店铺,都有扇藏起来不易找到的门通往二楼,外观看起来楼上的阳台像是普通住家。更重要的是,这楼老旧的墙壁上也有一个掉了色的符号。符号的圆框和南站那栋楼差不多,框里的剑便成了一条蛇。
这符号倒让人觉得这地方和铁蛇有什么渊源了。
“南无阿弥陀佛。”这时,一个留着长发的中年男子双手合十与我招呼。
同行的老太太向他介绍了遇见我的来由,男子听后问:“不知有缘人是怎么知道我们这里的呢?”
“我在城南南站附近认识的一个嬢嬢那儿听了一番佛法,觉得略有所悟。嬢嬢说我要是有意,可以来这里听听真的大师解读佛法。”为了试探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我冒险说了这样的话。
“是吗?小兄弟是哪里人?”
“我老家本是重庆人,现在住在琴台路的叔父家里。”
“那还真是佛祖姻缘把你带到了这儿。这边坐吧,我们的法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话间,我被引导着坐到一块蒲团上。我环视四周,这房间说大不大,可也能宽敞地容下三四十人。从外面的小阳台看绝对猜不到建筑里面原来是这般模样。房间的墙壁上画着一些佛像,佛像多是狰狞面孔的捉鬼罗汉,他们的姿态仿佛是在说一些降妖除魔的传说。
从那些老太太们聊天中听说,今天来的人少,才平时聚会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我心里默数了人数,目前是十九人。
十九人坐在蒲团上围成了一个圈,我以为会有什么大师降临的仪式,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刚刚与我打招呼那个长发男子坐在与我相对的圆的另一端,敲了一下面前的金砵。
身边的人在这一声后开始齐声唱歌,所谓的歌无非是“南无阿弥陀佛”几个字的变调而已。
唱完后,那位长发男子就开始讲经。因为我是第一天来的新人,所以也给了我一本经书。那是一本佛经集,看目录里面集合了《华严经》《楞严经》《大悲咒》之类常见的佛经。除此外,并没有自己编撰的任何歪经邪说。
那男子今天讲的是佛与魔的关系,佛道本通,意思大概就是道家的阴阳两极之说。而我们的座位之所以排成圆形,是因为大家都有各诉感悟的机会,大家都坐在平等的位置。与其说是他教授,讲经的形式更像是大家一起讨论交流。
穿插着说笑,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有人为今天的讨论做了总结,然后大家一起起身互相道谢。今天的活动就结束了?整个过程就像所有现代宗教门派的集会一样,找不出任何可以说道的地方。
我磨蹭着收拾东西,好借此机会观察下这些人身上的线索,可没想到正是这一举动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李荫,李荫。”
因为非我本名,所以他唤了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有什么事吗?”见我终于转过头来,那中年人问到。
“不……没有。”
“那是心中有什么疑惑吗?”见我依然否认,他继续问,“佛与魔,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想了想回答到:“这世上有了正便会有反,正反相交互相运动平衡,才能永恒。佛与魔的关系大概也是这个道理吧。”
他听后微微动了动嘴角,那样子似笑而非笑。然后说到:“你果然非凡人,第一面见到你的眼神时就可见一斑。”
我的回答暴露我的身份了吗?我连忙整理好书包,然后起身道别说:“那今天就先告辞了。”
“嗯,路上小心。”
“对了,该怎么称呼师父?”
“我不是什么师父,我只是和大家一起求佛的弟子罢了。大家都叫我阿目,你也这么叫我就可以了。”
这人就是阿目?我在调查的人?我思索着该怎么开口,他却说:“有什么问题明天问也无妨,反正我们明天还会见面的。”
这话什么意思?不过未经包装都是些信口的雌黄容易让自己身份暴露。当下走为上计,我连忙告辞离开了那个地方。果然,出来后我特意在那一带又逛了几圈,发现果然有人在跟踪我。
“你尽管往车站走,在你上车之前我来引开他们。”一个轻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时才想起出来时把穿着隐身衣的了了带在了身边。刚刚在集市时,他一度跑开了,不知何时已经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可是我并不赞同这作法,毕竟了了还是个孩子。
“我已经能照顾好自己了哦,我还有隐身服呢。你先上车,等等我们在青羊宫车站碰面。”
我还妄图用自己的力量甩开他们,可了了却已经脱去了隐身服在那边大叫了起来。不熟悉貊人的路人以为他是妖怪立马尖叫着逃窜起来。巷子里很快就乱作一团,这不仅成功吸引了跟踪我那些人的注意力,还加大了他们想要抓捕的难度。
虽然还是不放心,可事已至此,了了应该可以安全脱身吧。
正好有公交车到站,我趁着这乱势上了车。有些不放心了了,特意坐了窗边的位子。了了很聪明,利用隐形衣一下子窜到这里一下子出现在那里,把原本就够乱的街市搞得更是一塌糊涂。
不过随着我车子的离开,他也离开了我的身影。
我以为了了的作战很成功,他应该会搭下一班车子来。所以在青羊宫汽车站里等了好久,可一个时辰里已经到站了无数班公交,没有一班车里出现他蹦跳的身影。
“小仙人,小仙人。”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就在我盯着的那班公交车上,了了没有出现,倒是出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戴警官。
“我刚好想整理下案子的线索,想来找你讨论下思绪。看来你和张道长一样,已经算到我要来这里了,所以特意来车站接我啊。”
我有些尴尬,可如果客套的话接下来会更尴尬吧。于是,我和他说了我去光华村的经历和在等了了的事。
“你去道观看过了吗?车站人这么多,那孩子又穿着隐身衣,你俩错过了也说不定。”
也不是没有,更何况戴警官还有事要讨论,我于是决定先和他回道观。
回道观后,了了也没有回来。
菲菲给我们沏了茶,我们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研究起戴警官的材料来。
“我去韦家碾派出所调取了一些资料,发现凤凰山南的爆炸案很可能是明炆所做的。”他说,“因为目的都是破坏成都的气场风水,所以我就有些怀疑。为此找了施工队在派出所备案的资料,发现他们原本采购的土炸d药和蜀王府门前的爆炸未遂案的土炸d药是同一个销售商。我本打算去调查了这个销售商,因为周末的缘故没能联系上。如果事实像施工方说的不知情那样,那么这个销售商就在对土炸d药的掉包上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我又调查了这个销售商老板的背景,发现这个销售商老板和天府银行的严行长住同一个小区。”
戴警官后面罗列了几个证据,可关键的销售行老板在三天前出差去上海了,所以一直联系不上,这成了另一个疑点。
我和他交换了我见到阿目的情报,两人约定待联系上那个老板后再行碰头交流。
那时,天色已暗。菲菲欲留戴警官在道观里吃晚饭,不过戴警官还有要调查的事婉言拒绝了。
一旦空了下来,我又想起了了那孩子来。
天黑了,可了了还是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