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咬牙,肖尧从腰间一把扯下王令,重重地扔在地上。
这是……自罚?
宋时瑾扬眉。
“反应不慢。”千淮评价道:“看看他打算说什么。”
一掷是用了全身的灵力的,坚硬的地面登时被砸出一个坑,定宁王令被钉在地里。
众人这才纷纷望向他,止住了言语。
“肖尧愧对诸位,只是眼下时局危急,恳请诸位共克时艰。肖尧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说着,肖尧咬牙,从身后抽出长刀。
第一刀,割发代首。
第二刀,直直冲着时南砍去。
时南提气就跑,飞身冲着殿外掠出去。
“肖尧的刀竟追不上他?”禹川有些意外。
“禹川对早些年的宗门庙观不甚了解罢?那个时南,当年可是阵修泰斗千机道的内门大师兄,差一步做了门主大弟子的人物,拦不住很正常罢?”项天歌道。
“拦住他!”肖尧真是气狠了,话语间溢满杀意。
话落,殿中瞬间飞出去两道身影。
一道,是原本肖尧身后的禁卫统领。
另一道,是宋时瑾。
后者更快些,一息之间闪身拦住时南。
“自己找死,如今人家要杀你,不是求仁得仁?”宋时瑾冷笑着摸出灵笔,挥手间一个囚阵压下去,道:“那还跑什么?”
“小瑾……”时南咬牙,同样取出灵笔,于囚阵西北角一阵摸索比划,灵力挥出,自己闪身躲开。
“你的记性真的很差。”宋时瑾眯起眼,恨声道:“我记得我从前说过——”
再次出手,笔下不再是保守的囚阵,而是势不可当的镇压笔法。
“别这么叫我!!!”?
轰——!
金阵升腾着灵力,千钧压顶。
时南瞳孔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握着天阳的手下同样是一个金阵顶过去。
宝相花枝蜿蜒缠绕,两股截然不同却又都强大厚重的灵力洪流彼此靠近,相接。
糟了!
时南的脸上,一瞬间褪尽了所有的生气血色,像是遭遇了比金阵压顶惨烈百倍千倍的祸事。
早在自己下意识动用天阳的瞬间,时南就反应过来。
完了。
很快,宋时瑾笔下金阵的磅礴灵力逐渐蚕食着时南方才匆匆反击回去的金阵。
时南咬牙,挥手便冲上去。
手中天阳金光大盛,接续上原本即将不敌断裂的阵法。
死死顶住压下来的巨阵,时南不知是灵力枯竭还是被急坏了,一口血喷出来。
“小瑾,小瑾!”时南惨白着脸,也顾不上擦掉嘴角的血,他望向飞身悬在空中背着手的宋时瑾,近乎哀求道:“算师兄求求你,停手,停手罢……”
什么?
宋时瑾蹙眉,有些不解地望向金阵背后,时南翕动着的嘴唇。
听不真切啊。
两三息间,宋时瑾这边的金阵在时南绝望的目光中缓缓下压。
势不可当,避无可避。
时南手下金阵断裂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便如一片秋叶般轻飘飘在重压下落地。
像是要被压进泥里。
金阵落地的一瞬间,宋时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时南的口型,似乎是在说……停手?
同时,宝相花枝落在定宁王府的校场上,金光闪烁间隐没进地底。
似乎尘埃落定,似乎捉拿了罪魁祸首。
宋时瑾同样卸了身法力道,落地站定后走向倒地的时南。
看着面前如秋日残叶般破败苍凉的身影,宋时瑾想说些什么。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瞬她便敏锐地察觉,脚下坚硬的地面中传来一阵异样的颤动。
似乎蕴含着无限的磅礴力量,直教地面都无法承受,将要崩裂的样子。
那力量逐渐靠近,似乎从最深的地底破土而出一般。
轰隆隆——!
霎那间,整个定宁王被陡升的剧烈金光所包围!
仔细分辨,那金光较之宋时瑾与时南手中的灵力,似乎要暗上一些,也更浓烈。
近乎实质的暗流涌动,危险而诡异。
一时间,齐聚定宁王府之中的宗门庙观便又陷入一阵骚动。
密切关注着宋时瑾举动的浮望禅院众人有些忧心地望着校场上,站在诡异金光最中心处的宋时瑾。
要不是肖怀文禹川一左一右拉着,纪怀生一早便扑上去了。
他神色有些危险地扭过头瞧着身边压住自己的人,熟悉的束缚感显然勾起了一些自己并不美好的回忆。
森森地咧开嘴,露出的尖牙教肖怀文也有些应激。
千淮瞧见了,不咸不淡地开口:“上去帮不上忙还要添麻烦,你要给时瑾添麻烦吗?可能会被厌弃哦。”
纪怀生蹙眉,果然犹豫起来。
见这话有用,千淮补充道:“而且住持大法师一定想让座元安静地等她回来。”
说着,千淮同项天歌使了眼色。
项天歌登时忙点头附和:“是呀是呀!”
这才止住了纪怀生的动作。
殿中,众人的动作均被那围困住王府的金光打断,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却有那资历略深见多识广的仙首长老认出了什么。
“阵。”陆空霜盯着那发黑的金光瞧了片刻,笃定道:“千机道金阵。”
“是么?”夏麒安眨眨眼,端详一阵儿,道:“没瞧见宝相花纹样呀?”
“应该是藏起来了。”
另一边,长赞迈步过来,站在陆空霜身边,认同这个答案:“灵力波动是千机道惯用的。”
千机道灭门数年,如今的宗门庙观间熟悉从前阵法的人不多。
而说话的这两人毕竟是与宋时瑾同时扬名天下的少年天骄,交手频繁,约莫是在座众人中最了解千机道阵法的,见她们点头,便有人忙问道:“是什么阵法?是要做什么?”
校场上,宋时瑾同样愣了片刻。
待仔细观察过四周围起金阵的笔法灵力后,顿时心下骇然,望向地上躺着的时南,宋时瑾的声音也带着不可置信。
“……裂天?”
“裂天。”
高台上,陆空霜吐出二字。
一时间,满座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