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机会问,宋时瑾犹豫着向肖尧开口。
“时南的亲信,似乎叫……时木?奇怪,宋魁首不认得么?”
宋时瑾蹙眉望向时南,时南早有预料般错开视线。
“不认得,从前千机道内门,从来没有一个时木。”
宋时瑾语气有些僵硬,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肖尧眨眨眼,片刻后似乎想通了什么。
他恍然大悟,摆出一副“大家听我说句公道话”的表情来,在宋时瑾等人有些不解的神情中上了主位,老神在在坐下。
纪怀生看也不看肖尧,坐在宋时瑾身侧,伸手倒了水递去。
“本王知道从前千机道那档子事儿!”
宋时瑾刚落座,接了水喝,却被肖尧一句话震得差点把手中的杯盏扔出去。
“咳咳咳!”
时南同样被呛到,有些头疼地抬眼,搞不明白这位王爷这又是哪一出。
明明不是这么商量的!
“本王从不在意流言,什么「谁杀了谁」「谁害了谁」,真真假假,听听便罢了!宋魁首与时南多年同门情谊,想来其中不少都是误会……”
肖尧越说越起劲儿,一拍大腿恨不得当场拉着宋时瑾和时南拜把子。
“不若这样!本王做个中间人,今日主持你二人把话说开,重归于好如何?都是我大晋的贤臣,只要你二人说开,外头的议论不必操心,自有本王平息!”
话音落在地上,满堂死寂。
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得大气也不敢喘。
纪怀生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时南只觉得眼前一黑。
甚至那侍从僵硬的面容都似乎生动了一瞬。
项天歌面颊抽了抽,同千淮使了个眼色。
「肖尧疯了?」
千淮有些绝望地闭眼。
「肖凤舒疯了。」
「怎么说?」
看着项天歌疑惑探究的眼神,千淮摇了摇头。
敢将这种没脑子的东西放在一方霸主的位置上,不是疯了是什么?
见四下没人答话,肖尧疑道:“时南?”
说着,就打算拉过时南的手上前劝和。
被这动作吓了一跳,生怕这位殿下真的要上手,时南从方才的震惊中勉强缓过神,强笑着试图扯开话题。
“……多,多谢殿下挂怀,不若先谈正事?”
肖尧这才想起来:“对,多亏时南提醒,本王此行是有事请教。”
闻言,宋时瑾愣了愣,起身道:“请教不敢当,殿下请讲。”
肖尧点点头,时南冲身后那名唤时木的侍从挥手。
得了令,时木从袖中取出一个木匣子。
小心翼翼将匣子放在宋时瑾手边,时木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宋时瑾的手。
极轻巧的一眼。
纪怀生留意到这视线,反应异常激烈。
不善目光立马直直射进时木的双眼。
“眼睛要不要了?”
森然冰冷,时木听了却没有反应。
僵着的脑袋歪了歪,照旧退回去。
纪怀生还打算说什么,宋时瑾拍了拍他的手背,教人咽下了剩余的话。
“……这是?”
不论是什么都好,莫再提什么说开不说开,和好不和好的话了。
干脆直接拉着肖怀文和纪怀生和好算了。
想想那个场面,宋时瑾就忍不住后背发麻,却又觉得是肖尧的话,没准儿真的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宋时瑾看着面前的木匣,却没有上手打开。
“不打开看看么?”
肖尧笑着调侃道:“小小一个盒子,弄得像洪水猛兽。”?
“这可不好说。”?宋时瑾迟迟不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时南。
“这世上最可怖的东西,不一定都藏在深山秘境。有时候,只言片语瞧着轻若无物,也抵得上千军万马。”
说着,宋时瑾抬眼,向肖尧道:“所以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肖尧看着那木匣,片刻后移开视线,盯着宋时瑾不动声色的脸。
三两息间,电光火石的对峙,而后交锋。
“宋魁首心直口快,本王爱同这样的人打交道。”
最后,是肖尧先开口,只没提匣子的事儿,转而问道:“本王昨日未得空,竟没问候一句,怀生这小子承蒙宋魁首照料,可给宋魁首添麻烦了?”
“丁零”。
?一声瓷器碰撞的响声。
纪怀生将手中茶壶随手撂在小几上,冷着脸抬眼扫了肖尧一眼。
复又低下头不言语。
倒是一边的时南胆战心惊。
敢同定宁王甩脸子,敢咬怀文小王爷……
时南抖了三抖,心中暗自将纪怀生的危险等级排行又往前挪了几位。
“哪里的话,怀生温和知礼,帮了不少忙。”
宋时瑾真诚道。
……
肖尧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像是刚活吞了一只苍蝇。
温和,知礼。
哪个字和这小王八蛋沾边啊!
硬着头皮强笑着点点头:“那本王便放心了。”
“那这是……”
见肖尧被噎住,略略解恨的宋时瑾才愿意继续谈匣子的事情。
“布防图。”
轻飘飘三个字落下。
屋里除了肖尧一行人外,其余人俱是一惊。
“这是做什么?我可看不得这东西。”
宋时瑾凝眉,望着面前烫手的山芋,摇摇头:“浮望禅院不是定宁王府属地的宗门庙观,也向来不参与王府布防,这般机密,自然瞧不得。”
“本王知道宋魁首乃至你们这禅院和此事不相干,所以才专程带着布防图拜访,换了相干的人本王也不放心。”
见宋时瑾拒绝,肖尧又道:“天歌应当提过,每年冬日里落雪后,定宁关都得应付北境抢粮。布防阵法从年初和农耕播种一起开始忙活,琢磨一年。年年都不同,这是今年的。”
说着,肖尧伸出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阵道翘楚,排兵布阵的行家,宋魁首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