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半晌,最终是颜蕴宁先笑出声,他说:“你不是早就已经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了吗,怎么这会亲耳听见了,反倒是怪我不解释?”
至于解释什么,他更是完全没想明白。
他在魔界从来都是如此,真算起来,还是苍越更应该解释解释自己为什么明知道他有问题,还要跟在他的身边。
苍越迟疑了片刻,总觉得颜蕴宁是在耍滑头。
这句话并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但也没有否认他的想法,换而言之,不管他怎么想总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狡猾。”他评价道。
颜蕴宁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本来就是虚名,如若是众魔修发现魔主只是个连成年期都没过的小东西,又当如何?”
苍越思索一阵,发现这小子说得十分有理。
外界都传魔主修为身后,恐怕已经有了千年的修行才能这般出色。
但若是揭开魔主那张面具,漏出下面还稍显稚气的脸,恐怕这说服力就没有这么强了。
至少在各怀鬼胎的魔修中间,他这张脸占不到任何的优势。
片刻之后,蛇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被这小子带进沟里去了。
这魔主可不单单是拳头够硬就行,还得有魔域的各位魔尊的供奉才能称得上这两个字,若真像他说的这般,那些个魔尊又如何能服气?
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颜蕴宁少见的,主动解释道:“那些个魔尊大都看着我长大,至于剩下的,可不就是看谁识时务了吗?”
看着他长大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至少这里面会有不少人跟颜蕴宁父母相熟才能看着这小东西长大。
但谁家得了这么个宝贝,他却是从来未曾听说过。
倒不是他八卦,只是这高阶修士孕育子嗣十分艰难,谁要是真能孕育出来,哪能不大摆宴席,到处邀请人来吃酒呢?
他试着倒推了一番,确认并未听说过哪位大能得过子嗣。
若非是颜蕴宁这小子娇气,他真会觉得这人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颜蕴宁可不知道他这么好奇,不过既然已经提起来了,倒也不吝啬于分享自己的家里人。
他絮絮叨叨,念出了好多轰动仙魔两界的人物,反倒是问他双亲是谁是,颜蕴宁却是出奇的沉默。
“……我也不清楚,不过呢,我是娘亲生的,爹爹孵的。哦对了,我是小姨带大的,小姨你听说过吧,她叫厌玲珑!”
提起厌玲珑的时候,他的语气和寻常小孩差不多,能看得出来,他从小就是待在他口中的小姨身边长大。
不过苍越回想了一番这三个字,忽然明白为什么颜蕴宁经常不按套路出牌。
在颜蕴宁的眼中,厌玲珑或许是一个优雅聪慧,甚至无所不能的人。
但这个女人成名的时间与苍越差不多,自然是清楚对方都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虽然这么说不好,但厌玲珑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且脑子有坑,只要她觉得可以的事情,她就一定会想办法将之实现。
那盏灯便是她偏要勉强的产物。
每次一想到浮珑灯,苍越就觉得自己的身上的骨头似乎被人剜出来一般,隐隐作痛。也是打从那日开始,他再也没有肖想过青龙神骨。
即使他真的很需要这节骨头。
明明长得跟落水的神女一般,所做的事情却是这么恐怖,太吓蛇了。
他沉默着,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毕竟颜蕴宁是他现在唯一的机缘,要他放手可不太现实。
但他也不是很想跟这个女人对上,虽说最近这人有所收敛。
真不知道是不是他从前闭关的时间太长了,竟是不知道这女人除了四个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外甥。
黑蛇心中天人交战,颜蕴宁丝毫不知,反而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这次出门的规划:“我们这趟先去逍遥宫看望笙笙姐,然后再出发,找你口中的秘境。”
苍越思考了半天,终于将他口中的笙笙姐对上号。
然后他遗憾地发现,这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货色,或许是老天要考验他,所以才会让他明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机缘却还是要面临重重的考验。
正当他将自己的尾巴尖搭在颜蕴宁的掌心中,试图跟他讨价还价,能不能在逍遥宫外等他的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颜蕴宁瞬间沉下脸,他轻轻握住苍越的尾巴尖,扬声问道:“何事?”
“最近修士失踪案频发,尊上遣我们来告知公子,请公子万事小心。”门外的人似乎只是来传一句话而已,说完人就不见了。
原本还将这趟当做出门游玩的颜蕴宁十分不爽,他沉着脸,也不说话,只是把玩着苍越的尾巴。
黑蛇盯着自己的尾巴,也不说话,半晌竟愣是没找到机会从他手中将自己的尾巴抽回来。他吐了吐信子,很想警告他不要乱玩别人的尾巴,但一想他不过是个小崽子罢了,哪里犯得着跟他计较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