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师并没有被激怒,反而笑眯眯道:“哦,包这么严实,恋恋不忘。”
殷豫:“我……”
他还想辩解几句,可惜嘴唇张张合合,嗫嚅半天,居然都没想到合适的词来反驳。像是被触及到伤心事,他嘴巴一瘪,“汪”地一声哭出来。
柳言师:“……”
啧。
柳言师心说哥们太纯情也不好,一句话就能破防。要是换成南宫羽,估计他嘴皮子磨破了,那家伙还是笑嘻嘻的。
哭成这样,看来被甩得挺惨。
看着殷豫越哭越厉害,肩膀都哭得一抽一抽的,他有点想笑。
但出于社交礼仪以及对朋友的尊重,柳言师并没有笑出来,反而给他递纸巾,安慰:“没关系,你还会遇到更合适的人。”
殷豫泪流满面:“不会有更合适的人了。”
这话让柳言师动作一滞,拿着纸巾的手停在半空。
殷豫有点疑惑这人为什么还不把纸巾递给自己,迟钝了两秒。当鼻涕快要顺着人中流到上嘴唇时,殷豫自力更生地一把夺过纸巾,狠狠地擤了一把。
柳言师心中钝钝地痛。他叹了口气,想,这样的对话,之前也发生过。
不过,那时,他是被安慰的那个。直到今天,当他站到“安慰”人的位置上时,他总算明白这句话有多不妥。
那只是一句礼貌性的,并不冷漠,也没有多关心的敷衍式的安慰;并没有表达什么友好,也没有起到能让人振作起来的作用。
是一句很刺耳的场面话。
柳言师张了张唇,发现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知道殷豫的感觉。
于是他也不劝了,不客气地从殷豫冰箱里拿了瓶酒,问:“这能喝吧?”
殷豫只看一眼,哽咽着说:“我本来打算带你出去吃饭,到那时候再开的。”
“不吃了,”柳言师平静道,“你这副样子,带出去忒丢人。”
殷豫笑了一声,倒不是什么破涕为笑,他只是觉得确实有点好笑:“你好剑啊柳言师。”
“彼此彼此。”柳言师同三年前那样接下这句,又找了俩杯子,“喝点儿?”
殷豫弱小无助地“嗯”了一声。
两人收拾了半天的屋子,结果这酒一喝,刚收拾好的客厅也开始变得乱糟糟。
柳言师还有点儿理智,和殷豫碰杯:“之前你要出国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大对劲。怎么个事,展开说说?”
“没什么。”殷豫闷头灌酒,“她觉得门不当户不对,走不到最后。”
“其实我知道。我难过的不是这个。我难过的是,她甚至不愿意相信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柳言师沉默了,说:“有时候,也不能全怪人家不信。如果明天你爸妈就把你的卡停了,你能自力更生吗?或者说,你能不依靠父母的帮助,达到你现在的生活水平吗?据我所知,我们手里的这瓶酒,就要不少钱吧?”
他摊手:“你总不能让人家跟着你吃糠咽菜。你舍得吗?既要又要,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殷豫:“……”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他确实不能。他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没有和父母叫板的能力。
“真是的。”
沉默了一会儿,殷豫感慨,“你嘴巴毒,眼睛怎么也这么毒。”
柳言师摇了摇酒杯,语带深意:“有时候,爱情是婚姻里最不值一提的东西。纯粹因为爱才和某个人在一起,而自己却什么都不图的,脑子都不大清醒。感情,其实是利益交换的高级形式,是一道遮羞布。”
殷豫有些无奈,又有些咬牙切齿:“这么狠,你小子活该发财。”
喝了很多,柳言师笑笑,微醺道:“借你吉言。”
这酒度数不是很高,甚至有点甜,很容易就贪杯了。
“好吧,这确实是你的风格。”殷豫说,“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来E国?你躲着应拂雪,为什么把我们也一起躲了?”
之前一直想问,但没找到机会问。
柳言师还没有醉,却偏偏要装成一副醉得神志不清的样子,装傻:“啊?你说什么?哎,别愣着,多喝点。”
殷豫:“……”
演技还能再差点儿吗柳言师?
算了。殷豫想,柳言师不愿意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既然人都找到了,那也没必要逼问太多。
现在开开心心的就很好了。
两人最后果然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地歪在客厅里。从殷豫家的地板上醒来,柳言师头疼得要命。
还没有想起断片前都经历了什么,柳言师胃部一阵痉挛,疼得他冷汗直往外冒。
很久没有犯的胃病也找上门来了——昨天回到殷豫家,收拾好之后已经是晚上了。
他没吃晚饭,还空腹喝酒。
生无可恋地挨过这种感觉,柳言师找到魔杖,戳戳殷豫,虚弱道:“醒醒。”
殷豫被他戳得难受,稀里糊涂就醒了。
“你这里,”柳言师捂着肚子,蜷在地板上,几乎是用其声说,“有没有胃药。”
殷豫:“!”
糟糕,忘记他兄弟有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