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人家只是一个小学弟,你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我和其他人相处,你都不这样。”
应拂雪没遮掩,语气酸溜溜的:“他喜欢你。”
这四个字把柳言师劈得外焦里嫩,下巴要砸脚背上:“等会儿,他喜欢谁?”
应拂雪幽怨:“你。”
柳言师:“你怎么看出来的?不信。”
“直觉。”应拂雪煞有其事道,“他就是对你有意思。”
柳言师:“……”
说直觉也太玄了。柳言师扶额:“谢谢,我对他没有意思。我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哎!”
两人慢吞吞走着,身后忽然有人喊, “柳言师!”
听到自己的名字,柳言师回头。在看清楚来人后,他也热情地挥手: “月姐好呀!”
路灯下,江月牵着徐清来的手,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同他们打招呼: “你们也出来散心?”
柳言师目光落在他们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徐清来没江月那么大方,一只手拉着江月,另一只手还在绞着衬衫下摆,好端端的衬衫全被揉皱了。
柳言师心领神会。
“介绍一下,”江月觉得徐清来有些过于窝囊了,于是举起两人相连的手,“我男朋友。”
徐清来脸红到快要爆炸:“喂……”
柳言师憋笑,连忙给徐妈妈解围: “也算散心吧。弹完曲子,我出来开小差。”
应拂雪跟着接: “我陪他开小差。”
江月忍俊不禁: “好吧,那你们好好开小差?我们就先走啦!”
柳言师高高兴兴地挥手: “再见!”
待两人走远,柳言师不禁感叹: “真好啊。”
应拂雪: “嗯。”
柳言师打他一下: “没趣。”
黑夜里,柳言师哼着歌,仔细一听,是《告白气球》的旋律。
应拂雪听了一会儿,垂在身侧的手勾了勾柳言师的手指。
柳言师歌声戛然而止,心跳快到几乎要蹦出来。
明明不是第一次牵手了,为什么还会这样?柳言师没有抗拒,任凭应拂雪勾着他的手指,握在掌心——然后十指相扣。
柳言师悄悄往外吐了一口气。
应拂雪倒是很坦然,还有心思揶揄他: “好歌不唱第二遍?”
柳言师羞恼道: “没有在唱。是哼歌,不是唱!”
应拂雪忍笑: “好吧,不是唱。”
路过灯下,柳言师蓬松的发顶上亮晶晶的,是刚刚演出时,不小心沾到头上的礼炮亮片。
应拂雪停下脚步。
柳言师也跟着停下,问: “怎么了?”
下一秒,手指插|入发间。
是右手,因为戴着戒指的左手,正被他牵在手里。修长的手指在柳言师的发丝里拨弄了几下,亮片于是被风吹得很远。
柳言师呆呆地仰头。
如电视雪花一般的麻意覆盖住他的头皮。黑白的亮点在皮肤上跳跃,他开始觉得夜风也不能抚平混乱的心。
柳言师结巴: “干、干什么?”
应拂雪说得很自然: “头上掉东西了。”
柳言师脑子有点飘,开始被徐清来同化: “……嗯。”
他空闲的手捋一把自己的头发,脸烧得更厉害了。
好端端的,摸什么头发?
手真欠。
他红了很久很久的耳朵,又忽然福至心灵,问:“那张回音纸,触发条件是什么?”
总觉得这个时候问更容易问出来。
可惜,应拂雪一点告诉他的意思也没有:“自己想,你说过的。但你大概记不清了。”
这个回答让柳言师实打实震惊了。他若有所思:“这么笃定?我们从前认识吗?我没有印象了。”
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柳言师倾向于他们从前没见过,也不认识。
但如果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又讲不通。
比如应拂雪有时候会说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话,再比如应拂雪对他的喜欢——一切的一切,都令柳言师觉得,他们过去一定有过交集。
只是,柳言师想不起来。
“自己想。”
应拂雪淡淡道,“或者,你可以在我这里购买一点线索。”
真稀奇,富二代居然朝他一个穷鬼索取钱财。柳言师有点好笑:“那,学长,一个线索要多少灵石呀?”
应拂雪:“不要灵石,你亲我一下。”
柳言师:“……”
他就知道,他哪里有什么财可劫,有的不过是美色罢了。
但他的美色岂是可以随随便便就劫走的?柳言师起了点坏心思。
他见四下无人,踮着脚,另一只手勾下应拂雪的脖子,给他抛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好吧。那学长你低个头。”
柳言师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起来。
不是他的,是应拂雪的。柳言师暗嘲:真稀奇。
应拂雪这人看起来变态又高冷,实际上一撩就耳朵红,心里砰砰跳。
搞纯爱可以不装那么变态,真的。
应拂雪喉结微动,应声低头,右手拇指在柳言师唇角试探性地摩挲。
吻上这两片唇的触感在记忆里很明晰,就像刚刚吻过一样。或者,也可能因为他们经常接吻,所以他的嘴唇记住了柳言师。
应拂雪凝视柳言师猫着坏的眼睛,透过镜片,他眼里爱与欲交织。
下一秒,柳言师靠近他的唇。可临到最后一刻,柳言师却方向一拐,改凑在应拂雪耳朵边吹气。
柳言师一肚子坏水,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被骗啦!”
应拂雪表情未变,只是松开了紧握着的手,改扶在柳言师腰间。
这一点虚扶很快就被按实了。应拂雪将人搂到自己怀里,半宠溺地说:“嗯。被你骗啦。”
这个怀抱像是要把两个人直接按在一起粘好,柳言师从诡计得逞的得意到猝不及防的愕然,中间不过短短几秒工夫。
他有点心慌意乱,完全没想到应拂雪还能来这么一招。
所以,应拂雪刚刚是不是看透了他的把戏,所以故意捉弄他?是这样的吧?
绝对是这样的!
独属于应拂雪的味道将他严严实实地罩起来,柳言师有些紧张,手指攀在他肩头颤抖:“这、这是在外面。”
“是的,这是在外面。”
应拂雪安抚似地摸摸他的头发。草地音乐节结束,有脚步声经过这处角落,柳言师把脸埋在他肩颈处,浑身紧绷。
“怎么了?”应拂雪亲他的耳朵,低声问,“就这么害怕被发现?”
柳言师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私心里就是不想让朋友们知道他们的关系。
可能下海确实挺丢人的。
应拂雪:“柳大校草是怕被别人发现、有了正宫之后,不好勾搭别的学弟学妹了吗?”
柳言师:“……”
你都在脑补什么啊!
应拂雪来劲了,叹息:“可怜我一个正宫,甚至抱你都要偷偷摸摸的。”
末了,他还不忘补充:“啧啧,好可怜啊。”
“闭、闭嘴!”
柳言师脸红到耳根子,无能狂怒,“要是被发现了,明天论坛上就会出现一个金黄色[hot],标题叫什么‘高岭之花走下神坛’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哇,连标题都想好了,”应拂雪故意逗他,“那谁是高岭之花呀?”
柳言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是[hot],是[hot]啊!!!
你清醒一点!!!
柳言师羞愤欲死,干脆直接装死,不说话了。反正只要看不到脸,那就不能实锤是他!
爱穿白衬衫的人也有很多啊。
说是这样说,应拂雪考虑到柳言师的心情,特意脱下外套,披在柳言师身上。从旁观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穿的什么,那就完全认不出来了。
他还特意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才敢在外面就抱住柳言师。然而只要是在外面,角落并不是百分百安全。一位提着小提琴的红毛路过,无意地朝旁边一瞥。
——就瞥见应拂雪怀里抱着一个人。
身上甚至披着应拂雪的外套。
应拂雪也看见他了,恶狠狠瞪他一眼。
谢知徵:“……”
他视线重新落到应拂雪怀里那人身上。那人看起来有点紧张,像怕被别人发现。偏偏表现得还特别粘人,连整张脸都埋到应拂雪身上,手指放在应拂雪肩头,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谢知徵不想管闲事,拎着小提琴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他就听见应拂雪说什么“没事”,什么“不会被发现的”,什么“刚刚没人”这种鬼话。
谢知徵沉默了。
刚刚如果没人,那他是什么?鬼吗?
还有,抱就抱了,为什么要怕被人发现?
谢知徵唾弃应拂雪两秒,继而后知后觉,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好啊,应拂雪这人居然敢脚踏两只船!抱着怀里的小学弟,还敢和学长不清不楚!
听社里的同学说,应拂雪手指上戴着婚戒,应该是已经结婚了的。
也就是说,应拂雪家里养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目前还追着一个。
貌美娇妻,粘人学弟,温柔校草……
哇,是三条船!
谢知徵惊觉自己吃到一口大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