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装!
柳言师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来到娃娃机前。投入游戏币,柳言师操纵爪子,聚精会神地盯着娃娃机里的玩偶。
爪子慢慢移动,柳言师想抓柜子里那只粉色小猪。当爪子移到小猪上方时,他快准狠按下按键: “下!”
爪子划过小猪的毛绒表面,没抓住,遗憾收场。
可恶。
柳言师被激起了胜负欲,撸袖子: “我还就不信了!”
应拂雪站在旁边,非常乖巧地给他递游戏币,也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娃娃机的爪子。
于是,在柳言师奋战好几次后,两人成功收获逐渐减少的游戏币,和空空如也的双手。
柳言师: “……”
柳言师: “我觉得,我们今天不适合出来玩。”
应拂雪“嗯”了一声,柔声问: “要玩玩别的吗?一会儿再过来抓?”
“也……”
“行”字没说出口,一道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学长!”
两人齐齐回头。
谢知徵抱着一样的粉色小猪,不管应拂雪死活地走上前,还悄悄用身体隔开柳言师的视线。
应拂雪刚好一些的心情又肉眼可见地坏下去。
柳言师心叫不好。
完了。
他!刚!哄!好!的!
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他心里一万句脏话飘过,偏偏还被谢知徵挡着,看不到应拂雪。
柳言师嘴角抽了抽,忍住揍人的冲动,说: “真巧。”
谢知徵主动答:“是的,我也来这里玩。事情做完了,放松放松。”
柳言师:“……”
谁问你了?谁问你了?
你不觉得你在发光吗小同志?
谢知徵好像没有察觉到柳言师脸色的不对劲,还阳光开朗地往上凑,把手里的粉色小猪递给他:“刚刚看学长抓好几次也没有抓到。学长如果不嫌弃,这个送给你吧。”
应拂雪握着游戏币筐子的手指微微发白。
啧。
好烦。
柳言师被谢知徵挡着,没看见,但他本来也不想收。他后退半步,推拒道: “还是不了。这是你辛辛苦苦抓的,我怎好横刀夺爱。”
应拂雪侧了侧身子,想拉柳言师走,又被谢知徵不动声色隔开。
谢知徵年纪约莫不大,浑身都散发着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尤其这些朝气蓬勃里还带了点痞气,笑起来是格外讨人喜欢的类型。
他说: “没关系的。我刚刚抓了很多娃娃,手里拿不下。学长就当帮我个小忙,收下这个娃娃吧。”
粉色小猪都快怼到柳言师手里,柳言师背后就是娃娃机,退无可退。
柳言师脸上的营业式微笑险些绷不住了。但娃娃被一把塞到怀里,想还也还不回去,因为谢知徵的手正在隐隐发力,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还。
柳言师面如菜色,只得收下: “好吧,那谢谢学弟了。”
他对谢知徵没什么意见,毕竟是年纪不大的学弟,他就当看小孩儿。
但一想到只要和这位阳光开朗大男孩说话,他待会儿又要费劲去哄那个阴暗爬行的应拂雪,柳言师就感觉很不好。
小猪被塞到手里,而应拂雪也终于在谢知徵的包抄下牵到了柳言师的手。
应拂雪怨气重得像刚死了几天的男鬼,转头冷冰冰对谢知徵说: “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这话不是商量,只是通知。柳言师很快被应拂雪拉走,手里还拿着那只粉色小猪。
谢知徵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们的方向。
醋意大发的应拂雪再次将柳言师带到角落。确认谢知徵没有跟上来后,他一把夺过柳言师手里的小猪,脸色阴沉得要滴水: “不许你拿他的小猪!”
柳言师:“……”
他就知道!
柳言师被抓着手,挣也挣不开,只好无奈地解释: “我没打算要,是他自己塞给我的。”
……好像是这样的。
应拂雪脸色和缓了一些,但还是不好看: “可你还是拿了。”
“他把我堵在娃娃机面前,”柳言师冤枉死了, “往我手里塞,我推都没法推。”
……好像,也没说错。
但应拂雪就是非常不爽。他学着江月的话,无理取闹道: “不主动不拒绝,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柳言师: “?”
“你没事吧?”柳言师一把甩开他的手,真的恼了, “我都说是他硬塞给我的,你还想怎么样?这只小猪我根本不敢要好吗?陌生人给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藏什么针啊摄像头之类的,我敢拿吗?”
柳言师气得来回走了两步,又说:“后面还要接着排练,我不好直接撕破脸皮,让沈商难办。他塞给我,我打算先接下,然后去没人的地方扔掉拉倒,这样不伤他的面子,也威胁不到我的安全——你非急在这一时半刻吗?”
不得不说,确实是很妥善的处理办法,看来是一贯如此。应拂雪愣了愣,接着无理取闹: “你就这么对待别人的心意?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就是这么对他们的?”
柳言师:“……”
柳言师有点怀疑人生:“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吵架?”
应拂雪心虚:“……没有。”
“好啊,找茬是吧?”
柳言师气得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哐哐甩了他两个巴掌,恶声恶气地继续解释,“那你就给我听清楚听明白了。像这种情况,我都说不要,还非硬塞给我的,是对方无礼在先。所以,我怀疑里面有危险品,非常合理。什么情书小卡片都还好,偏偏塞的是这种毛绒玩具,我能不多个心眼吗?我没当着人家的面处理掉已经很给面子了!”
应拂雪捂着脸,老实了: “……好吧。”
但巴掌打得不痛,他还没完全老实:“可是,我听说,情书你也没收。”
柳言师扶额:“你说的是我信箱里那些?”
应拂雪:“嗯。”
柳言师搬走之后,寝室里没有新的室友搬进来。信箱已经满了,清理起来很麻烦不说;清理完之后没过几天又会放满。
所以柳言师干脆长期让它保持一个爆满的状态,这样就不会有新的情书塞进来——至于重要信件,笑死,都什么年代了,重要的消息当然有线上沟通渠道。
“应拂雪,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听到这话,柳言师气笑了,“那些都是别人的情书,我收了你要吃醋;不收么,你又要嫌我糟蹋他们的心意——话都让你说了,你没事吧?”
“你全都不看,”应拂雪沉默两秒,说,“万一里面有我给你的情书呢?”
柳言师:“……”
首先,他觉得应拂雪不像是会写情书的人。
其次,应拂雪如果真的写情书,不会亲手递给他吗?为什么要往信箱里塞?
然后,应拂雪现在有写情书表白的必要吗?没有吧?
最后,他觉得应拂雪不像是会写情书的人。
柳言师抱臂,故意气他:“好啊,那我现在就回去翻信箱。我一封一封拆开来从头看到尾,你猜我是先看完别人的情书,还是先找到你的情书?如果别人哪里有写得特别打动我的,我没准还真会考虑考虑。”
应拂雪:“……”
应拂雪终于败下阵来,可怜兮兮地拉他袖角,说:“我错了,对不起。你不要看他们写的情书。”
“你今天怎么回事?”
柳言师没抗拒他的动作,由他拉着,“谁惹你了,醋劲这么大?谁在你面前说什么了吗?”
应拂雪低头: “没有人惹我。好了,我把这个小猪丢掉,我重新给你抓一个。”
顿了顿,他抬头,竖起三根手指保证: “绝对不会有危险。”
柳言师: “……?”
当应拂雪经历过N次失败后,将来之不易的粉色小猪递到他面前时,柳言师是懵的。
这人较什么劲啊?
应拂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
有点……
有点太作了。
他拿着粉色小猪,别过头,眼睛却不自觉往柳言师脸上瞟: “给你。不要他的,要我的。”
柳言师抱着小猪,恶狠狠捶了一把。看着小猪凹陷着慢慢回弹的脸,他忽然笑了。
应拂雪: “你笑什么。”
“笑你死心眼。”柳言师眼睛弯弯, “接下来还想玩什么?”
这抹笑容太晃眼。应拂雪默默收下“死心眼”的标签,说: “跳舞机。会跳舞吗?”
柳言师: “会一点点社交舞。”
跳舞机那边没人。位置太显眼,跳上去可能就会被围观,跳得不好,轻易不敢上去。应拂雪调好机器,倒计时开始,他偏头看了柳言师一眼。
柳言师盯着屏幕。
音乐响起,身体随着节奏动了起来。柳言师不常跳舞,站上去就像刚刚驯服了四肢,简直手忙脚乱。
但鉴于这人长得实在好看,身材也好,完美弥补了他跳舞动作的不足。
跳舞机启动,围观群众渐渐多了起来,很小声的议论被音乐声音盖了过去
柳言师对这么多人的场合感到不自在。在一个拉手转身的间隙,他对应拂雪小声说: “好多人啊。”
应拂雪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谢知徵,借着跳舞的动作,他示威一般握住柳言师的手,目色沉沉: “是啊,好多人。”
谢知徵不以为意,反而远远晃了一下手中的饮料,似笑非笑。
应拂雪一记眼刀。
“哎!”
柳言师四肢驯服失败,在一个重要动作上失误了一下。因为这一个失误,他左脚绊右脚,身体失重地往旁边倒。
在他即将倒下去的那一刻,应拂雪稳稳接住他。
音乐结束。
柳言师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同应拂雪扣在一起。抬眼是对方沉静的目光,眼镜早就被塞到他兜里了,但那双浅棕色眼睛在灯光下仍然很亮,柳言师忍不住恍惚了一瞬。
这是他认识应拂雪的第多少天?他也记不清了。
不过,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看多久,他依然不会感到腻烦。柳言师心想,应拂雪表情匮乏得实在可以,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但即使应拂雪只有笑,或者不笑两种表情,有时候柳言师也会觉得,他是鲜活的。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是通感吧,大概。
应拂雪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还好吗?”
柳言师一激灵,自己站起来,说: “还好。哈哈,我真的很不会跳舞。”
两人从跳舞机上下来。又玩了几个项目,应拂雪买了冰淇淋,理所应当地递给柳言师一支: “草地音乐节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举办?”
柳言师撕开,说: “下周一晚上,在综合楼门前操场的大草坪上。到时候应该会有很多人来。你也会来的吧?”
香草味冰淇淋沾了一点在柳言师嘴角。应拂雪轻轻为他擦掉,说:“我当然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