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怔愣之后,应拂雪眯了眯眼睛,强硬地将他从沙发上扛起,往卧室的方向走,“我就要你。只要你。”
被放在床上的那两秒,柳言师是懵的。
直到应拂雪吻上他的唇,一只手还灵巧地解开他的扣子,在他身上游走时,柳言师才堪堪回神。
欲望被强行点燃的感觉不是很好。柳言师在他手下挣扎,但很显然,应拂雪这回就没打算放过他。
“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好不容易寻到一点空闲的余裕,柳言师喘着气躲避亲吻,“你不可以这样做。我不愿意。”
应拂雪于是把手机扔到他枕头边,黏黏糊糊地继续亲吻他:“那你报警吧。”
柳言师:“……”
他偏过脸,没拿。
“我需要提醒你,”应拂雪咬他的脖颈,“最近的监察司岗亭距离这里不足一公里。”
咬得有点痛,柳言师“嘶”了一声,仰着头推他。可是这点推拒的力道很快被卸掉,比起拒绝,更像是欲拒还迎。
应拂雪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吻他,另一只手将他的手腕握在一起,举过头顶。这人吻得太凶狠,柳言师有些缺氧,曲着腿想要反抗,却迎来更深的索取。
“我讨厌你,”柳言师目光放空,不住地说,“应拂雪,我讨厌你。”
应拂雪动作一滞,抵着他的额头,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
柳言师听到他有些颤抖的声音。
“我也讨厌你。我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非要这么对待我。你如果爱我,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你如果不爱我,为什么刚刚我那么做,你都没有报警?”
“柳言师,你真狠心。”
柳言师哑口无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人类的爱恨就是很奇妙的东西。在那一刻,他想过推开应拂雪,想过给他一巴掌,想过……想过直接顺着这家伙意,做一顿算了。
他想过很多种方法,却唯独没有想过真的报警。
随着一滴眼泪落到他脸上,柳言师慌了。
眼镜在刚刚就被摘下,应拂雪此刻窝在他脖颈间,无声地落泪。
如果没有濡湿的泪侵染着自己的衣领,没有看见他颤抖到几近崩溃的肩膀,柳言师甚至意识不到这个人在哭。
然而应拂雪就是哭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应拂雪这么失态的时候。
应拂雪一直都很冷淡,贴心,温柔,对他几乎称得上无微不至——哪怕他拒绝了很多次。
就像春夏之交飞在身上的柳絮,怎么甩也甩不掉。
柳言师开始思考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可能,自己这辈子都甩不掉应拂雪了。
待应拂雪情绪稳定一些,柳言师使出攒了半天的力气,将人反压在床上。
那双浅棕色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发红的眼角处还挂着泪,被泪水沾湿的睫毛一簇一簇,有些无措的眼睛看向他,哪里还有平时冷淡自持的样子?
柳言师看得心里砰砰跳。
美色……应拂雪确实十分够格。
他昏了头一般去吻他的眼睛,把泪水全都吻走;然后一寸一寸地吻应拂雪的脸。
应拂雪睫毛颤了颤。
吻到一处伤口,柳言师停下动作,轻声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这一句问话让应拂雪出走的魂魄又拉回来。他按捺住狂跳的心,赌气地别过头,说:“……没什么。这也是你对甲方的态度吗?”
柳言师:“……”
啧,生气了。
应拂雪:“我现在破相了,没有美色。你还亲我干什么?”
柳言师:“……”
“亲你就亲你,”柳言师一只手掐着他的脸,另一只手去找创可贴,“还要挑日子吗?”
看伤口,像被什么人挠出来的,很新鲜。柳言师敢肯定,中午见到应拂雪的时候,这家伙脸上没有伤口。
下午挠的。
怎么打个工还打破相了?
“别动。”
柳言师趴在他身上,认认真真地给他贴创可贴,“在外面受委屈了?”
难怪今天不大对劲,一直要黏着他。
应拂雪闭眼,同他呛声:“……关你什么事。”
翅膀硬了,敢这样跟他讲话。
柳言师很头疼。
没办法,自己惹毛的,还是得自己哄。
柳言师给他贴好创可贴,继续捧着他的脸,说:“干什么?你要和我闹别扭吗?伤口痛不痛?”
应拂雪又别过脸,不理他。
“不生气了,好不好?”柳言师今天晚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要是换作平时,他巴掌早就落到应拂雪脸上了。
柳言师于是又吻他,为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找补:“我……给我一点时间接受你。可以吗?”
——当然是假的。
他压根没想着接受,他只想卷钱跑路。
但是管他呢,先哄好再说。
应拂雪表情很显然有些松动,但还是没消气。
柳言师只好继续亲亲他,使出杀手锏:“不生气了,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睡。”
听到这话,应拂雪有点晕头转向了,只知道愣愣地点头,说:“好。我可以……吗?”
柳言师:“……”
好啊,得寸进尺是吧。他微笑着说:“不可以。只能睡觉,不能做别的事情。”
但是这样也很棒了。应拂雪很快从蔫巴状态满血复活,眼睛亮晶晶的,柳言师甚至能看到他的隐形尾巴摇到飞起。
“我想去你那边睡,”应拂雪说,“不要在这里。”
柳言师不知道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反正对他来说都一样,这点细枝末节的事情他懒得计较:“行。”
这家伙还挺好哄。
柳言师奖励一样亲亲他的嘴唇,安慰道:“不开心?但你只是来体验生活而已,你很有用。你不是一无是处的人。你的伤口是怎么弄的?谁欺负你了?”
“是……”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应拂雪皱皱眉头,说,“是一个很不讲道理的人,非要我和他睡觉。我不愿意,他就要打我。”
柳言师:“……”
他怎么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呢。
应拂雪:“他还把我的脸抓破了。”
柳言师知道违和感在哪了。
按照应拂雪的性格,一定会直愣愣地怼回去。但这是最低级且错误的处理方法,最后只会闹得非常难看。
虽然错在对方,但很多时候,只讲对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不过,单纯的富二代应拂雪大概不能理解。
“好啦,”柳言师摸摸他的头,说,“我们下次不去了。”
应拂雪把他搂在怀里,像吸猫一样吸他,闷闷不乐:“不是的。我只是想,你在外面也受过这样的委屈,我很难过。”
柳言师:“你闭嘴,不许难过,我才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应拂雪:“……”
应拂雪发出疑问:“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前台打单子?”
柳言师理所当然且觉得应拂雪有些莫名其妙:“因为我很缺钱,超级缺钱;在前台打工没有扮演雪王来钱快。”
实话讲,他确实在其他的不同场合或多或少地遭遇过这种类似于性骚扰的事情;不过在吴姐店里打工的时候,他也是真的没遇到过。
因为他就是奔着扮演雪王去的,根本不露脸。
“那,”应拂雪坚持不懈,“我觉得打工很累。我心疼你。这样可以吗?”
柳言师哑然。
到底要怎么样形容这种感觉呢?其实,柳言师很少收到这样直接的、不加掩饰的关心。
就像是在冰水里面加了一大杯开水,烫得他不敢直接触摸,又怕自己把开水也浇得冰凉刺骨了。
像死气沉沉的琴房里,不知道是谁拨了一根弦,于是整个春天都随着一声乐音,活了过来。
柳言师心里有点酸。
他嘴硬地说:“心疼什么心疼,话真多。”
然而应拂雪却看到他拼命地眨眼睛,好像是在忍着不哭出来。
于是应拂雪拍拍他的后背,说:“哭鼻子也没关系的。我保证不笑话你。”
听到这话,柳言师忍了又忍,还是一秒破功。他趴在应拂雪身上,呜咽着,真的哭了出来。
要怎么说呢?刚出去打工那几年确实很难熬。不过非要说自己多么多么委屈,那也太矫情了,只好象征性地哭一哭。生活嘛,既然都已经过成这样了,哪有不吃苦的。
“我买了很多谷子。”
默默等柳言师平复好心情后,应拂雪忽然这么说。
他轻柔地为柳言师擦掉眼泪,起身下床。
在柳言师略显迷茫和惊愕的目光下,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密封好的盒子,里面全是柳言师自推的正版谷。
表情有些……执拗的好笑。柳言师摸不着头脑。
“我问了殷豫。”应拂雪垂眸,“殷豫说要去官方店铺里买。有些预售的谷子还没有发货,所以我就把店里有现货的谷子全买了一些。我……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殷豫说你一定会喜欢。你喜欢吗?”
盒子被递到眼前,有很多是柳言师眼馋很久却没有买的谷子。他颤颤巍巍地接过,刚刚泛上来的伤感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撼。
这么一盒,得花多少钱啊。
他流下了贫穷的泪水:“我很喜欢。”
应拂雪点点头,又迈着克制的步伐,开门去客厅里取了送给他的衣服。
他把盒子放在柳言师手边,邀功一般地说:“这个也是给你的。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几套精致的衣服。布料很柔软,柳言师打开看了几眼,便又把盒子盖上,不再看了。
他对衣着没有什么要求,也看不出什么理所当然来。如果让他看,他能看出来的,估计除了贵,还是贵。
盒子里的回音纸显然更令他感兴趣。
器修系不值什么钱的小纸片,一般售价在20灵石左右。
柳言师好笑地看应拂雪几眼,心想应拂雪今天赚的钱估计全拿来买这东西了。
上面是空白的,柳言师莫名觉得纸上就是写了东西。
他问:“触发条件是什么?”
“是一句话,”应拂雪说,“但我不告诉你。你要自己猜。”
见他不肯说,柳言师于是把纸张往盒子里一装:“那好吧,我自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