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师丝毫不知道导师将他的黑眼圈误解为努力学习的结果。他憔悴,纯纯就是这些天带娃累的。
应拂雪在那边躺尸躺得爽,他照顾柳叶要累死了。刚出生不久的小灵兽本来就容易死,后面还受了伤,好几次生病差点没救回来。
这些天,柳言师感觉自己快要从治人的药修变成治灵兽的兽医了。
——这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小家伙一天要吃好几顿,他身为一个伤员,为了带娃居然连个整觉都没有睡过,半夜还得爬起来给小灵兽喂奶,精神都快恍惚了。
而且买灵兽宝宝的奶粉真的!非常!烧钱!
好在小家伙比较安分,不闹腾。柳言师手伸进白大褂口袋里左掏掏右掏掏,掏出一只毛茸茸的小崽子。
小崽子吃饱了在睡觉,嘴巴一动一动,憨态可掬的。他之前尝试过不把小崽子带在身边,结果它睡觉翻身,从床上掉下来,把自己摔成了骨折。
自那之后,他没办法,只能把小家伙塞口袋里带出去。好在柳叶不重,也不乱跑,算是唯一比较省心的。
柳言师把熟睡的小家伙举到自己面前,恶魔低语:“我现在就要把你丢给你爹。我还要勒索他一大笔抚养费,往后,你休想再在我身上拉屎拉尿。”
应拂雪按熄了屏幕。
床边,那位传说中堪比亲爹的养父应钧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哎呦乖乖,你可担心死我了!”
应拂雪收好手机,没搭理这句肉麻得要死的久别重逢开场语,只是低头自己给自己削苹果。他平静道: “我没事,师父。”
“那条蛇,那么大!”应钧比了一个手势, “吓坏了吧?”
应拂雪: “……没有。”
应钧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担心得要死,一再嘱咐: “下次我们不去秘境,啊。你姐姐早早走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听到姐姐这两个字,应拂雪削苹果的刀子顿了一下。
削好了苹果,应拂雪倒反天罡地给应钧递了一块,妄图堵住这张对他来说过于聒噪的嘴: “师父,吃个苹果。”
病人给前来探望的家属削苹果,旁人见了估计得两眼一黑。应钧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嘎巴嘎巴把苹果放嘴里嚼了,感动道: “我们乖乖长大了。”
柳言师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应钧从应拂雪病房里离开。应钧大约是把他当成了医生,礼貌性地冲他点了点头。
柳言师回以微笑。
敲门声响起。感受到指节敲在木板上的触感,应拂雪心跳加速: “请进。”
风尘仆仆的柳言师连白大褂也没来得及脱,就这么插着口袋走进来,更像是来查房的,也不怪应钧将他认成医生。他推门而入,问:“那个人,是你爸爸?”
应拂雪:“嗯,他来看我。”
柳言师点点头。屋里就剩两人,他这时才肯暴露出一点脆弱来,扶着墙,拖着剧痛的腿一瘸一拐往前挪。
挪到床边,柳言师非常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应拂雪对他这种霸道的行为一笑而过,给他腾了点位置。
柳言师心说还挺上道。他手插口袋里摸摸,变魔法似的把柳叶一只手掏出来,放应拂雪身上。一来二去,柳叶早被晃醒了。
此刻被人从安全温暖的口袋里挖出来,它有些焦虑地来回嗅嗅,没有动作。
应拂雪一把抱过柳叶,小家伙起初还很惊恐,想往柳言师那边跑;应拂雪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摸了它几下,柳叶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不再害怕了。
这副场景看得柳言师非常满意,说:“以后你照顾它。”
应拂雪:“我伤还没好。”
“别矫情,”柳言师恶狠狠说,“我伤没好的时候也在照顾它。”
应拂雪瞥见他憔悴的脸色,想到可能是照顾幼崽所致,有些自责:“你辛苦了。”
短短四个字柳言师当然不可能买账,因为照顾幼崽本来就是身心钱的三重疲惫,多少字来都不管用。
柳言师瞥应拂雪一眼。
应拂雪回看他。
两人有病似的对视了几眼。
柳言师:“……”
就这?没了?
抚养费!他要抚养费!
……哎不过,小家伙是他捡到的,虽然说给应拂雪养,但他养一阵子也很合理,理所当然地要抚养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就像去买小猫,店主只会要买猫的钱,怎么可能让顾客出之前养小猫的费用呢?
这简直是不讲道理。
应拂雪挑挑眉,十分上道:“这些天辛苦你照顾它。晚些时候我会把抚养费打到你卡上。”
柳言师没想到一下子就被看穿,颇不自在地扭头,说:“……好。”
为了转移话题,他没话找话,开始东一句西一句胡扯: “你的腿应该还能走吧?”
应拂雪: “被半步蛇咬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养好了就能走。那条大蛇……”
“你怎么老想着那条蛇?”
柳言师无奈,“它死了,你杀的。现在论坛里到处都是你的传说,我还被徐清来他们缠着问了好久。你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