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呼吸,环视一圈。
要是应拂雪遇到的危险还在,他又打不过,那么他就要扛着……呃,大约是背上背一个应拂雪,怀里抱一个柳叶,还要拿着医疗包,牵着小黑。
……显而易见地,他身上还有伤,暂时做不到。
在他们身后,赫然是一条数丈长的半步蛇。柳言师先是吓了一跳,观察半天,他才发现,那条蛇动也不动地趴在一边,七寸处往外冒着血,估计才死没多久。
而那条咬过应拂雪的小蛇也已经在混战中成功嗝屁,掉在水坑里,在混乱中小得像大地搓出来的皴。
不难猜。小蛇咬人,半步蛇家长上门找茬,应拂雪为了让他远离危险,于是将这家伙引到远处,独自和这条大蛇打了一架。应拂雪赢了,大蛇死了。
所以路上会有腥味,就是这条大蛇身上的。
半步蛇大多都是独居,顶天了一窝里一条大蛇带几个娃,不大可能又突然冒出来几条大蛇来找茬。
既然两条蛇都已经死了,这里应该还算安全。
柳言师思索着,小黑拱了拱他的背包。
柳言师如梦初醒,赶忙把柳叶放到一边,卸下背包。
糟糕糟糕,知道一人一兽都活着之后,他光想着战况如何,却忘记救助伤员了。
应拂雪浑身是血,眼镜已经碎了;血溅到那张冷淡的脸上,给不知死活的应拂雪加了几分诡异的美感。
此刻因为失血,应拂雪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了,像某种西方神话里的吸血鬼。
柳言师给他包扎了一下能看见的伤,又马不停蹄地给小黑伤到的地方敷药裹好。
末了,柳言师斜睨一眼一旁的大蛇。
这条蛇足有两三层楼那么大,单挑大蛇,对很多人来说约等于送死。
不过好在这蛇毒性不强,如果被咬上一口,伤大过毒。难打的点在于,这家伙皮糙肉厚,鳞片坚硬;且体型大,一般都需要四到五人合力才能将其击杀。
然而应拂雪一个人就能将这蛇宰了,这样恐怖的实力,与那些实力排行榜上久负盛名的修士也差不了多少。
他现在开始相信了。应拂雪的名字不在实力排行榜上,可能真的只是这家伙不上心,觉得没必要,懒得去参加比赛。
院系定位是副攻,但其实战斗力比大部分主攻还高,啧,这人也真是的。
比我强,还比我低调。柳言师有点不爽。
他要是有这样的战斗力,早就骟天骟地打遍天下无敌手狂得不行了。
爹的,就是很嫉妒。
他双标地想:非战斗系还是不要跟战斗系较劲,他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奶妈而已,为什么要和副攻比战斗力。
这同瞎子与正常人比赛视力没什么区别,没意义。
再说,今天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就凭应拂雪受的这伤,还泡在这种潮湿环境下,一定很快就嗝屁了。
这么一想,趁应拂雪不省人事,柳言师又坏心眼地割掉这家伙一缕头发,心里才平衡很多。
嗯,自己给他用了这么多绷带,收点头发当报酬,过分吗?一点儿也不过分。
他开始想象应拂雪醒来面对着自己短了一截的头发,那种震惊又不得不吃瘪然后非常无奈的表情了。
灵兽和人状态都不好,柳言师将保护罩撑开。淡蓝色的光芒里,柳言师一手握着割下来的头发,一手给应拂雪擦了擦脸。
小黑趴在柳言师怀里养精蓄锐。应拂雪估摸着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了,给他擦完脸,柳言师摸了摸小黑的头。
小黑叫了一声。
柳言师看着手里割下来后散乱的黑发,心说就这么扔掉也太亏了。他一不做二不休,扯了一点绷带绑起来,塞回包里。
唔,就当纪念。
通感仍然没有恢复。柳言师盯着那张脸,盯了半天,忽而笑着说: “应拂雪,你还真是祸害遗千年。作为死里逃生的奖励,我保证出去之后再也不骂你了。”
这话说完,小黑叼着什么东西,拱了拱他的手,冲他摇尾巴。
柳言师歪头一看,小黑嘴里叼了一棵草,那棵草根部还带有些许湿润的泥土。
这草叶片修长嫩绿,根部发白,有些肥硕。如果不仔细看,或者非专业的学生,真的很容易把它当成一棵大蒜。
柳言师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不是大蒜,才不是大蒜。这样的草,就算化成灰柳言师也能认识——这是应拂雪吃掉的毕设。
当然不是原模原样的那株,只是同品种的草而已。但,即使是同品种,也已经十分罕见了!
天知道他当初找那棵毕设花了多大的功夫,他甚至差点死那次的A级秘境里面。
他颤颤巍巍地接过那棵草,像在接什么稀世珍宝。他不可思议地看看应拂雪,又看向小黑,声音也在抖: “……这是你找到的?是你就汪一声,不是你汪两声。”
小黑叫了两声。
不是小黑找到的。
柳言师: “是你主人找到的?”
小黑叫了一声,开心地追着尾巴转圈圈。转了几圈,又累倒在地上。
柳言师摩挲着种苗的嫩叶,敛眸:“应拂雪,你这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体质,还挺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