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软。从应拂雪的角度去看,只能看到柳言师蓬松的发顶和高挺的鼻梁,还有缠满绷带的病态苍白的身体。呼吸洒在手上,带起一阵不正常的高热。
应拂雪觉得自己的伤口被烫到了。不,或许是他的伤口自己变烫的。
他觉得自己要没法呼吸了。
再抬头时,伤口已经被柳言师处理好了。
嫣红的唇边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暗红色的。柳言师抹了把嘴,打开埋汰的保鲜膜,从那一坨草泥里挖出一块,敷到应拂雪伤口处。
清爽的凉意从伤口弥散开来。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应拂雪说: “我自己来吧。”
柳言师不屑地瞥他一眼: “别添乱。”
应拂雪手指蜷了蜷。
缠好绷带,柳言师非常用心地给他打了个蝴蝶结,很漂亮,像某些动漫角色手上带着的蕾丝白手套,上面遍布着精致华丽的装饰。
做完这一切,他将那坨草泥又裹起来,塞到包里。
柳言师身上本来就有伤,折腾这么一遭,实在没力气了。应拂雪看了看蝴蝶结,绷带下泛出隐隐绿色。他忽而问: “你为什么要用保鲜膜裹药泥,不用盒子装?”
柳言师懒得搭理他,但还是解释: “盒子重,且占地方,带出去不方便。用保鲜膜裹起来能省空间,也更轻,可以放更多的药。”
比如柳言师的背包里码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空隙,全是捣好的各种药泥和医疗用品。虽然埋汰了点,但快死的时候,没有人能顾得上体面。
应拂雪: “那你为什么不买储物戒?那个可以放很多东西。”
柳言师: “……没钱。大少爷,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
应拂雪哑火了。
应拂雪: “你冷不冷?”
柳言师: “现在是夏天。”
应拂雪:“可是你没穿衣服。”
柳言师:“……”
是的,除开应拂雪给他披的一件外套,他现在身上确实是,没穿衣服。
准确来说是只穿了一件。那件虽然也湿掉了,但他一开始就没扒下来,现在就更不应该扒下来了。
当着应拂雪的面扒那种衣服,怎么想怎么诡异吧。
应拂雪视线不自觉地往下,又弹回来,说:“你这个,不拿去烤干吗?”
柳言师:“……闭嘴。我就乐意穿湿的。”
应拂雪信誓旦旦:“我不看。”
柳言师:“……”
他脸简直红透了。虽然两人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但往往是这种简单的,就会让柳言师脸红心跳,难以招架了。
“转过去,”柳言师低声威胁,“回头就把你牙拔了。”
应拂雪挑挑眉,非常听话地转了过去。
确认这家伙看不见,他非常迅速把自己最后一件给扒了,放在架子上烤。末了,他还用应拂雪的外套作为遮挡,坐回自己的藤蔓小坐垫上。
“好了。”
柳言师面无表情。
现在他真的一件衣服也没穿。
应拂雪慢吞吞转过头,看见他把自己的外套盖在身上,很愉悦地勾了勾唇。
湿答答的衣服穿在身上确实不好受,刚刚扒掉才舒服一点。
应拂雪瞄了一眼放衣服的架子,故意说:“哇。”
柳言师:“你死不死?”
应拂雪:“要靠我的肩膀吗?”
柳言师:“……滚过来。”
于是应拂雪又挪过去,坐在柳言师的藤蔓小坐垫旁边。
这次去搂柳言师,没有隔着自己的外套。光洁的肩膀被他虚虚握着,想碰又不敢碰。
他忽然笑了一声。
柳言师:“?”
这人又发什么癫?
柳言师不自觉抬头看。这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到应拂雪笑。与前面都不同,这次应拂雪笑得十分明显,睫毛微敛,上扬的嘴角如春风化雪,冰寒的气质一下就散了。
柳言师觉得,应拂雪这人大概就像冬天的湖面。乍一看上去冰天雪地,冻得结实,在上面蹦迪都不会破坏一点冰层;可底下全是温暖如春的流水。
这家伙本来就好看,笑起来就更好看了。柳言师很容易就会被室友哥的美貌蛊惑,情不自禁说:“你应该多笑笑的。很好看。”
这么一说,发自内心的笑容又变成了手动挡,难免带上了一丝刻意: “是这样吗?”
柳言师扯扯嘴角,欲言又止: “……算了,不用故意笑。”
应拂雪放下嘴角,略有些惋惜: “好吧。”
“我有点困。”
失血过多,柳言师扶着额头,如之前那样主动往应拂雪身边缩,“我再睡一会儿。放心,我不会嗝屁的。要是有什么危险,记得及时叫我跑路。”
应拂雪十分理所当然地把虚握改成了实握,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垂眸: “睡吧。我帮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