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若心里回怼他一句,面上却继续装傻,慢了半拍才给他福了一福,道:“小女见过殿下。”
李照看着她这呆头呆脑的模样,心里越发不痛快,不但是个丑丫头,脑子还不灵光。
李照喊她道:“你跟孤来。”
江芷若心想,方才听见了那不得了的事情,李照这莫不是要杀她灭口?又不得不遵命。
李照带江芷若到一禅房中来,他大马金刀往床上一坐,道:“愣着做什么,过来给孤脱鞋。”
她今日打扮得像丫鬟不成?她江大小姐是干这种事的人?
李照今天戴着白玉冠,穿一领圆领白袍,腰间系一条碧玉红鞓带,脚下登着青缎朝靴。
他人生得就俊朗,一身清素穿戴,愈发衬得他如玉石翠松,郎艳独绝。
但他生得再好,也不能令江芷若为之改观,江芷若可厌恶透了这个人,只是尊卑有别,他既要摆王的架子,此时倒也违逆不得他。
江芷若蹲下来给李照脱了鞋。
“锣鼓香烟闹得孤头疼,你拿篦子给孤通一通头。”
今日西山寺落成仪式举行了一场水陆法会,李照陪了大半天。
江芷若腹诽你莫不是有病,这西山寺里都是秃驴,哪里找篦子?
往屋里扫了一眼,果然连镜子都没有,江芷若灵机一动,道:“这屋没有,我去别处找一把来。”准备来一招金蝉脱壳。
李照一个起身坐起来,拉住她,大约也想起来这里是寺庙,“也罢,你用手帮我按一按。”
江芷若见脱身无望,索性从贴身荷包里把自己的一把象牙梳篦拿了出来。
李照气笑了,“你这小鬼,方才是给我装傻?花花肠子蛮多的。”说着用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
江芷若怕蹭掉粉,不敢乱挣扎,任由李照掐去,好在他轻轻一掐就松开了。
李照自己大喇喇往床上一躺。
江芷若心想这样要怎么弄?他自己舒舒服服躺下了,自己总不能坐床上,跪床边给他通头她不愿意,蹲着又不雅相。
李照闭眼道:“你这个丑丫头,服侍孤还委屈你了?”
江芷若心道:你才丑,本姑娘洛阳第一美!嘴巴则回他道:“奴不敢。”
于是上前,一腿蹲坐在地上,搬着李照的头,拿象牙梳篦给他通头。
李照心想这丫头模样丑,声音倒是好听得紧,于是乎下了个奇怪的命令:“你说话我听。”
“殿下要奴说什么?”
“读过书吗?”
“奴不识字。”
“会唱歌吗?”
“也不会。”
“那你从一开始数数吧。”
江芷若在肚里骂了李照无数个“无耻的狗贼”,这人是什么古怪癖好,存心来折腾她的是吧。
没奈何,只得拿象牙梳篦给他梳一下就念一个数字。
数慢慢数到一百了,李照仍闭着眼,半天没有反应了。
江芷若想这是睡着了吧,于是手上也不动作了,口里也不念数了,看那李照还是没有反应。
江芷若就轻轻把象牙梳篦放下,这梳篦给李照用过了,她可不想再要。
本姑娘不伺候了。
悄悄的捻手捻脚准备开溜,又给装睡的李照逮住了。
李照把她捉来按在自己的膝盖上,“你这个小鬼,竟敢敷衍本王。”伸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三下。
江芷若也不装了,气急败坏叫李照快把她放开,手脚挣扎个不停。
李照见状,又伸手实实打了她好几下屁股。
江芷若要疯了,想破口骂他,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不能,挣又挣脱不开。
这陈留王李照孩童时期,也是个淘气爱胡闹的,常把裴阿娇作弄哭,但皇室教养高贵,他年岁渐长,知道以礼自持,平日多以端方一面示人,久之不复孩童时面目,今天不知怎地竟有些故态复萌了。
江芷若没有办法,气到哭了起来。
李照见把小姑娘作弄哭了,倒不好意思起来,心想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和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一般见识了,忙松开她。
江芷若坐起来,一抽一搭的,还气得咬牙切齿,完全无法冷静。
李照自知理亏,没了主意,不知道怎么哄她。
见小姑娘脸上挂满了泪水,就用帕子帮她擦眼泪,一擦把她脸上什么东西擦掉了。
江芷若忙要躲开,又被李照一把拉住,推倒按在床上。
他长到这么大,处处是明枪和暗箭,若一个掉以轻心,性命都不知有没有了。
这个小鬼头今天又是易容,两回见她都是乔装,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李照起了疑心,哪还再由江芷若闹脾气。
李照冷着脸,掐着江芷若的下巴,三下五除二,就着泪水把江芷若眼周的妆擦掉了好些。
李照动作粗鲁,江芷若皮肤娇嫩,吃痛眼泪又哗哗直流。
秋水盈眸,楚楚可怜,她的眼睛竟生得这样美。
李照胸腔里的那颗心狠狠悸动,人呆傻住了。
江芷若半晌才推开了他,大骂一句“登徒子”,夺门跑了。
李照追出去,发现禅房外有小太监盯梢,这是宋如玉带来的人。
李照苦笑,何太后母子对他这般不放心,那声“登徒子”歪打正着,他立个骄奢淫逸的人设岂不妙哉,只是那小姑娘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