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若近日变化太多,宝镜是见怪不怪了,宝镜娘倒是暗暗稀奇。
宝镜从马车里拿出家里带的茶叶和点心,连茶壶茶杯也给带来了。
彘奴给店家付足了茶水钱,不过是借用店家地方,要些热水沏茶,借锅热一下自带来的点心,并不要其它东西。
这种买卖那店家夫妇是求之不得,殷勤过来又细细抹了遍桌子。
宝镜戏瘾上来了,清了清嗓子道:“小公子,这是咱自家带来的好茶叶和点心,您请用。”
江芷若不想扫宝镜的兴致,正想和她说笑几句,忽听见一片哒哒马蹄声响,由远而近了。
江芷若一抬头,见十几个锦衣华服的人骑着马从东面过来了。
当中为首的男子紫袍金冠,龙章凤姿,怀里拥着一个戴帷帽的黄衣女子。
这一行人似也要在这打尖休息,停住了马,那紫袍男子抱着戴帷帽女子下马了。
冤家路窄,万没想到会于此时此地再见到李照和裴阿娇这对狗男女。
虽然帷帽面纱遮住了裴阿娇的面孔,但她胸前戴着的项链,江芷若不会认错。
那条项链是西域番邦进贡大周的珍品,普天之下只此一条,项链是西域工艺锻造的黄金,镶嵌三十颗珍珠金球,项链坠子是一颗鸡蛋大小的鲜红莹润的鸡血石。
这是裴阿娇婴儿洗三之日,惠帝赐给外甥女添盆的,是以项链意义非凡,乃是裴阿娇尊贵身份的象征。
前世江芷若也曾听裴阿娇夸耀过。
种种记忆涌上心头,江芷若气得手抖,忙把茶杯放下,茶水还是洒了一些出来。
江芷若恶向胆边生,思绪疾转如电,心中已生出一计来。
宝镜还只当是茶杯烫手,大小姐拿不稳,正要给大小姐收拾桌面,忽听见大小姐小声吩咐道:“去车上取蒙汗药来,偷偷撒到那烧水锅里。”
上回对付卢嬷嬷,江芷若见识到了蒙汗药的厉害,此番出门特地让彘奴又去弄了些来,以备不时之需,不期头一天就派上用场了。
“二表哥,这里破破烂烂,哪里是人坐的,我不要坐!”
这茶水铺对裴阿娇而言,无异是叫常人去坐猪圈吃猪食。
李照耐着性子哄裴阿娇道:“说好一切听我安排的,这才半天,怎么又不听话了?你乖一些,就当是体验民生好不好?陛下每年开春还得亲自下地犁田呢,这算什么?”
江芷若听见这两人对话,心跳得更厉害了,活了两世,还是头回听李照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原来他待裴阿娇是这般温和。
小小茶水铺原本就四张桌子,江芷若一众十人占了三张。
李照带来的人更多,王府的人行事霸道,当下恶声恶气的就要赶人,倒是李照出声阻止了下。
江芷若忙向彘奴摇头示意,让出两张给他们去,大家挤一挤,或随便另找地方坐了。
宝镜一回生二回熟,已取来了蒙汗药,假装拿茶壶去续水,趁机把蒙汗药撒进烧水锅了。
店家夫妇手忙脚乱的要招待贵客,也没发现宝镜的小动作。
宝镜拿着茶壶回来,示意事已办妥,江芷若这才定住神,慢慢喝起茶来。
李照一行人似乎出发得很匆忙,除了护卫,服侍的太监宫女一个也没带。
李照与裴阿娇独坐一桌。
李照知这个表妹金枝玉叶,平生从未像今日这样狼狈委屈过,于是亲自用热茶把桌上杯子重新烫洗了一遍,然后再倒茶水,又亲自吹凉了些,再递给裴阿娇。
裴阿娇见二表哥一个亲王,做小低伏伺候自己,也不好再抱怨,接过茶就喝了,自己喝了一口,又把杯子递到李照嘴边,要喂他喝。
李照与裴阿娇自小是一同在皇祖母处长大的,同吃同住,原是比别人亲厚,但而今大家都长大了,男女有别,怎可与儿时一样。
李照知表妹此举不妥,但好不容易哄住了她,不顺着她,恐她再闹脾气,于是就着杯子抿了一口茶水,然后装作随意的样子,给自己另外倒了一杯。
江芷若眼角余光刚好捕捉到喂水这一幕,心里便起憎恶,恨不得立刻拿刀捅死他们两个。
一会药晕了他们,接着要怎么样?
要在李照眼皮底下单杀裴阿娇不太现实,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李照一众人都杀了,一了百了。
早知道就别光带蒙汗药,再带包毒药多好啊。
只是李照和裴阿娇这两位身份尊贵,若是死在这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若是前世那个家破人亡的江芷若,也不必想太多,干就是了。
现在一家老小性命具在,眼下仍是太平年间,大周王法不容藐视。
一不小心被做公的查出来,可是灭门的死罪。
只是今天这样的机会有一无二,怎甘心当面错过?
江芷若正在心里纠结万分,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蒙面刺客,拔刀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