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站在窗前的神明很是诧异,扶着窗台的那一只手被少女抓住,轻轻一拉,神明的半个身子落入室内,是一张稚嫩的脸。
和少女一样,神明也是刚成年的年纪。
在少女的希冀目光下,神明缓缓摇了摇头。
少女为此感到失落,她们这一晚没有久待,神明急匆匆地关上窗户,急匆匆地离开,没有回应她的呼唤。
少女心想,是不是自己太过贪婪,才惹怒了神明,让她心生厌弃。
可她每日都期待着她的来临,期待和她说话,期待看见她的影子。
一连数日,神明消失了。
这次没有回来。
林霁打开窗户,任由还燥热的风吹进屋里,催着她把故事讲完。
蓝燕仪背着手,倒也不急,询问:“你会翻窗吗?”
这也是听故事的条件?
林霁踩上窗台,摇摇晃晃,蓝燕仪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因为曾和神明有过那样一段美好的时光,少女无法忍受神明的离开,她砸碎了被她视若珍宝的玻璃瓶,飞虫的尸体早已干透,残破地洒了一地,她只捡起玻璃碎片,撬开了窗户。
指尖被尖锐的一角划出口子,少女推开窗户,屋外是朗朗晴空。
比神明描述的还要美丽。
她再也无法忍受黑暗,一脚踏上窗台,却高估了自己,一头栽倒下去。
疼痛降临前,有人抱住她的腰,和她一起滚落在地。
林霁惊呼,着急地拽着她的衣服,猜测:“是不是神明来了?之后呢?”
蓝燕仪摸了摸她的唇,轻轻咬在她唇角。
神明替少女承受了痛苦,少女坐在神明身上,茫然张望,猛地低下头质问:“你去哪了?”
长久的对视以后,神明移开视线,避开了疑问,却发出邀请:“你要和我走吗?”
要去哪里?有多远?还会回来吗?
少女没想过这些问题,她重重点头,祈祷神明永远不会离开她。
太阳高悬,她们在日光下接吻。
蓝燕仪翻窗而入,在屋里开了门,迎着林霁进屋,负手而立,嘚瑟道:“怎么样,故事不错吧?”
林霁关好门,又关上窗,哼唧一声:“再有下回,你就再讲一个故事。”
蓝燕仪走后她担心了好一会儿,一直没去洗澡,这会儿已经进了浴室。
蓝燕仪拍拍身上的灰尘,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当然不是故事的结局。
创造这个故事的时候,蓝燕仪从未想过让故事的主角在一起,更别提接吻。她就是被困在屋里的人的原型,雨林是屋外的神明。
至于原本的故事……
少女其实是被拐卖而来的儿童,因为有疾病在身卖不出去,赶上查得严的时候,被养在屋里。神明从小跟着拐卖团伙长大,受了他们养育的恩情,不敢出卖他们,却也同情少女。
关押少女的房子只有一扇单项窗,外面的人可以监视里面,里面的人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虽然如此,到了晚上,还是能看见夜空的影子。
因为好奇,神明在白天推开了窗户,听见了少女的祷告。
因为同情,神明捉来一瓶子萤火虫,送给了绝望的少女。
窗户半开的那一段时间,她们夜里互相倾诉,互相欣赏,走进了对方心里。
神明被拐卖团伙发现和少女有联系,被强压着洗脑,最后逃了出来,她们在白日的窗外遇见。
她们奔跑,逃亡,逃进森林,逃进溪流,逃进土壤。
蓝燕仪不会告诉林霁,故事的结局早已写好,两人死在关押少女附近的大山,被山川拥抱,虽然死去,却真正拥有过一段自由。
复杂的思绪断在这一处,浴室的水声停了,蓝燕仪起身,磨磨蹭蹭地站在门口,观察林霁的反应。
林霁裹着浴巾出来,又开始匆匆忙忙地找睡衣:“坏!我又忘记拿睡衣了,你快去阳台帮我拿。”
一番兵荒马乱,林霁换好睡衣,蓝燕仪洗完澡,两人又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蓝燕仪拍拍林霁,轻声问:“林霁,你觉得神明怎么样?”
林霁沉默了一小会儿,回答:“神明是个笨蛋、自大狂,什么都不说。”
确实。
蓝燕仪心里赞同,她还是个和拐卖团伙一伙的骗子。
蓝燕仪多次想要修改结局,想到神明的身份,还是选择了BE。
不能同生,那就共死。
等她想明白,迷迷糊糊要睡着了,背对着她的林霁突然翻身,伸手搁在了她身上:“蓝燕仪?”
“嗯?”忙活了一晚,她困得睁不开眼。
“我看过《窗外的神明》。”林霁记得自己看过结局,她不爱看刀子,每次都要先翻到最后,确认没有刀子才敢看。
“嗯……”她是真的困了,没听清她的话。
林霁收紧抓着被子的手,轻声道:“你才是上天赐予我的神明,我们和她们的区别只在于,我们会幸福地走到终点。”
愿你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