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林霁的消息。

快到了？

消息发来是在半小时前，蓝燕仪站起身，给她拨了个电话。

持续了一分钟，没人接。

正在思考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一双熟悉的鞋子，有人大跨步走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身体被包裹的同时，熟悉的味道出现在鼻尖。

“燕仪。”

大脑一片空白，眼中却冒出泪光。

蓝燕仪抓着她的风衣，从抽抽噎噎到嚎啕大哭，引来路人好奇的围观。

林霁一下一下给她顺气，将她彻底遮住，看着鼻涕眼泪蹭在自己衣服上，倒没有特别抵触的情绪。

还好自己来了。

只剩庆幸。

昨天蓝燕仪走后她就开始担心，尤其这件事还涉及到蓝燕仪的父母，她从未听蓝燕仪谈到父母的话题，轻易猜出其中的复杂。

昨晚林霁没睡好觉，想了一晚上，今天早上的时候发现费文漪在家休息，立即将桑兰兰转交给母亲照顾，马不停蹄地赶来C市。

当然，地址是向虞怀要的。

第一次见蓝燕仪哭这么惨，等她哭够了，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给她擦了擦，林霁没问原因，只说：“饿了吗？要去吃饭吗？”

随后牵着蓝燕仪走到附近的一家面馆，给她点了碗鳝丝面。

“虞怀说你以前喜欢吃这个。”

蓝燕仪的鼻子还是红红的，没想到会听到虞怀的名字，揉揉眼睛，吸了吸鼻涕：“虞怀怎么知道？”

她问的自然不是鳝丝面，而是虞怀怎么知道她在这。

林霁正在用纸巾擦衣服，语气理所当然：“她很关心你。”

蓝燕仪有些不好意思，想到自己曾经在姑姑和虞怀的关系中对虞怀的片面看法更是窘迫。

“芝榆姐把事情都和怀姐说了，你也要多多依靠我。”污渍渗进了衣服，擦不干净，林霁将废纸巾丢进桌下的垃圾桶，认真地开口。

蓝燕仪缓慢地眨眨眼，狡辩：“我不知道怎么说。”

蓝家的家庭关系像是缠绕在一起的棉线，弯弯绕绕，甚至存在死结，她自己都没搞清楚自己在里头是什么定位。

“不需要讲得明白，只要说你想倾诉的事情，说你需要我。”林霁直白地点出重点，瞥见端着面碗的老板，提前给她拆了一次性筷子，“面来了。”

蓝燕仪等老板放下面条走远了，讷讷开口：“你真的是林霁？”

成熟稳重得有点陌生了。

当事人十分生气，并给了她一个白眼。

从这个白眼里窥见恋人熟悉的样子，蓝燕仪安心了，一放松，饿了，接过筷子狼吞虎咽。

林霁不饿，就这样看着她，没舍得移开视线。

吃了个半饱，蓝燕仪想通了，挑了挑碗里细细碎碎的几根面条，说：“那你抱抱我。”

做过很多亲密的事情，零距离，负距离，对蓝燕仪来说，最心动的还是拥抱。

仅仅是两具身体贴合在一起，却好像磁铁找到相吸的那一极。

出了面馆，还替蓝芝榆打包了一份煎饺，站在面馆附近，林霁张开手，摆出大字的形状。

她这时候讲究起来了：“刚刚是我抱你，现在轮到你抱我了。”

蓝燕仪一点儿不害羞，像小狗一样冲进她怀里，狠狠吸了两口。

“好香！”

还要头头是道地点评一番。

哭笑不得地推推她的脑袋，林霁带她回医院。

“你上去吧，今天要留在医院吗？要留的话我在附近的酒店住一晚等你。”

“不留。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去？”

“去见你爸爸妈妈吗？”林霁记得，她爸妈是抗拒同性相爱的。

“总要见一见。”蓝燕仪拉了拉她的袖口，听不出情绪，“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于是两人一起上楼。

回到1107，蓝芝榆还坐在那里，听蓝元洲费劲地讲话。

他的精神状态虽然不错，身体状态却比昨天差了不少，可能是察觉到病情的不一般，受心理作用，自己也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

瞧见女儿边上的陌生女人，蓝元洲挣扎着，差点坐起身。

蓝芝榆一惊，伸手给他按了回去。

林霁也吓了一跳，缩到蓝燕仪背后，小心翼翼地观察。

蓝燕仪回到病床前，在蓝芝榆不赞成的目光中开口介绍：“我的爱人。”

和刚才不同，蓝元洲满脸死寂，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和蓝燕仪对视半天，闭上了眼睛。

这是不想看的意思。

蓝燕仪有点好奇李秋玉的反应了。

“你们回去吧，今天我陪床。”催着两人离开，蓝芝榆拍拍侄女的脑袋，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你可别把你爸在这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