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燕仪坐在她对面看书，一直到段落看完才回答：“她起不来的。”

桑兰兰晃晃脑袋：“可是她之前也起不来。”

来这里的第一天蓝燕仪就承担了买早饭的义务，当桑兰兰开始挑选早饭的时候，蓝燕仪就会跑到卧室那边喊人起床。

正是对新鲜事物感到好奇的年纪，桑兰兰曾偷偷跑到门口张望，看见干妈对着燕仪姐姐撒娇，向来严肃的姐姐语气温柔，动作却不停，直接把人拎出了被窝。

因为这件事，第二天想睡懒觉的桑兰兰没敢睡懒觉。

别问，问就是害怕。

蓝燕仪无心看书，放好书签，合上书本，抬头看她。

“喜欢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吗？”

蓝元洲和李秋玉暂且不提，蓝芝榆也很少对她说这样的词，往往是在她的逼迫下妥协，不情不愿地说出一句“姑姑也爱你”。

这样的问题蓝燕仪很难和长辈讨论，一方面自己和长辈的关系不咋地，一方面长辈也不太愿意谈这个话题。那同辈呢？或许和同辈谈这个问题会比较奇怪？

桑兰兰反倒成为最适合的交谈对象，她这个年纪，估计过几天就会把这个问题忘记。

“为什么？”桑兰兰用手撕开肉包的一角，塞进嘴里嚼了嚼，“喜欢不就是要说出来吗？不说出来怎么知道？”

终于找到了和自己站在相同立场的人，蓝燕仪坐直身子附和：“是啊，可大人都不愿意说。”

桑兰兰：你不是大人吗？

“所以说，干妈不愿意说喜欢你？”丢下手里的肉包，嗅到瓜田的味道，桑兰兰跳下凳子，跑到她旁边坐下，摆出倾听的姿态。

这家伙真是人小鬼大……

“没有。”蓝燕仪选择了嘴硬。

“好吧。”桑兰兰摊手，理所当然地问道，“那你有告诉干妈你喜欢她吗？”

蓝燕仪想了又想，始终无法检索到关键词。

好像没有。

这个发现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小屁孩还在边上落井下石：“你都不说你喜欢她，她凭什么喜欢你啊？”

话糙理不糙，蓝燕仪梳理了一下自己和林霁恋爱的过程，她在喷泉边上被林霁表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开始了恋爱，稀里糊涂地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

静下心来想想，实在是不可思议。

她在这发呆，桑兰兰已经回去把饭吃好了，像火箭一样冲进了林霁的房间。

“干妈！”

林霁蜷缩在被子里，睁开一只眼，有气无力地回应：“怎么了？”

被子一拉，视野暗下来，眼睛安心地闭上。

早起什么的，林霁从二十岁开始就放弃了。

“吃饭啦吃饭啦。”

桑兰兰像个关不掉的闹钟，一边学着蓝燕仪之前的动作抖动被子，一边费劲地扒拉床单。

床上的林霁被折腾烦了，一边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一边翻身从被子里冒出一个头。

“你吃饱了？”

要是没吃饱，大概不会这么闹腾。

桑兰兰掰着手指，将今天的早饭一个一个告诉她，无非是包子馒头、粥、小笼包、烧麦这些。

听完报菜名，林霁清醒了，小声问她：“燕仪在干嘛？”

扭捏了一个晚上，林霁觉得自己还可以争取一下。

桑兰兰一五一十地回复：“刚才在看书，看了之后问了我问题，现在在发呆。”

“什么问题？”

桑兰兰正要说，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咳咳。”

蓝燕仪靠在门框上，看向桑兰兰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威胁。

小孩一害怕，慌张地摆摆手，乖巧地走到了门边。

“我什么都没有说哦。”

蓝燕仪“嗯”了声，看向目瞪口呆的林霁：“快起床。”

等林霁洗漱好来到早餐桌上，桑兰兰就问出了陌生人的问题。

看着小孩说要回房间自己玩，林霁双手合十，求饶：“昨天晚上是我不好，太突然了，心里还没做好准备。”

“嗯。”蓝燕仪将手里剥了一半的鸡蛋放在她面前，“我也有错。”

“诶？”

“林霁。”

“嗯？”

“我喜欢你。”

鸡蛋还在两人中间，林霁看着她认真的脸，没忍住笑出声。

“笑什么？”

“突然觉得你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