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巾来啦。”

带着水珠的手从里头伸出来，无措地左右寻找，只摸到了冰冷的空气，最后定在原地，掌心朝上。

“别闹，快点！”冷到声音都在抖。

蓝燕仪一乐，恶作剧的心思不合时宜地冒出来，没先给她急需的浴巾，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她手里。

手和浴巾的手感差别极大，不出意外，被林霁反手狠狠打了一下。

被教训的人悻悻摸摸鼻尖，还用那点水珠润了润鼻子。

最后老实地把浴巾递了进去。

“砰。”门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小气鬼。”嘟囔一声，想着她还要在浴室待一会儿，蓝燕仪溜达到了主卧。

很久没在主卧睡觉，书柜上又发生了一些新变化。

敲敲结实的玻璃，清晰地看见里面紧紧相贴的两本书。

雨林的合订本和烟雨的第一本小说。

克制住上扬的唇角，蓝燕仪揉揉耳朵，低头去看地上杂乱的画稿。

画稿稍稍整理过，没像以前一样散落开来，只是一张叠着一张，没对齐边角。

画纸上并非她熟悉的曲线，而是娟秀的字迹，洋洋洒洒写了一些故事梗概，应该是林霁想画的新故事，但是最末端打了一个红叉，画家似乎并不满意这个故事。

蓝燕仪盘腿坐下，细细品味了一遍故事。

和林霁以前的漫画一样，故事的主角是两个女孩子，名字没取，暂定为A和B。全篇以救赎为主线，两人逐渐心动、交往，不一样的是，B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A，所以结局是BE。

林霁圈了结局，应该是对结局不满意。

“呼。”蓝燕仪不喜欢看悲剧，兀自庆幸少看了一点会哭的故事，要是林霁真画出来了，她哭着也会看完的。

“看什么呢？”

费劲地仰起头，听见脖子“嘎达”一声，蓝燕仪捂着后脖颈，刚好看见林霁的下巴。

林霁的小腿上还挂着水珠，身上冒着热气，站在她边上又热又潮。

没有被抓包的自觉，蓝燕仪屈指点了点手里的废稿，认真询问：“这个故事不好吗？”

凡是从脑海中诞生的故事，蓝燕仪认为都有意义，林霁肯定是在生活中的某一个瞬间有所触动，才会写出这个故事。

林霁弯下腰，护了护下垂的衣领，看了第一句，轻松认出了是哪个故事。

“好是好，但是写不了。”

“为什么？”

林霁直起身，下瞟，叹气：“你不觉得主角很眼熟吗？”

A在设定中是一个刚成年的天才，热爱文学，情感淡漠，就差把蓝燕仪三个字写出来了。。

蓝燕仪张了张嘴，辩驳：“虽然很像我，但是我情商很高啊。”

“你觉得像是因为我在构思她的时候想到了你，所以她身上有一半你的影子。你觉得不像是因为我刻意修改过，让她显得很别扭。”林霁摸摸她的脑袋，打湿的长发尾端滴下一滴水，在草稿上溅开，吓得蓝燕仪伸手去擦。

林霁不打算写这个故事。蓝燕仪可以出现在她的自传里，出现在她自己的故事里，却不能出现在她虚构的故事中。

见她还是傻呆呆的，林霁说出最关键的一点：“我试过把她画出来，但是画出来的都是你的样子。”

天才罕见，即使蓝燕仪并非那种一个念头就抵得上别人一生努力的天才，在林霁遇到过的人里面，她还是特殊的那一个。所以无论她怎么修改，这个角色始终被笼罩在蓝燕仪的阴影之下。

“好吧。”蓝燕仪明白了，“那你最近是在想新故事？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画我笔下的同人。”

林霁白了她一眼。

烟雨正在风口浪尖，她傻了才会去画。

“不着急，故事会在想出现的时候出现。”

……

暂且把工作抛在一边，先占据她们时间的是话多的费秋彤。

蓝燕仪跟着林霁回了费家，费文漪还在公司，放寒假的费秋彤一个人窝在家里，连续几天从白天睡到晚上，得了一种“看见人就想说话”的病。

尽管妹妹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林霁一点不怕，也懒得搭理她，伸手推开她，提着行李进了房间。

蓝燕仪本想跟上，被费秋彤看得心软，脚尖一转，半推半就地跟她一起坐在了位子上。

“我那两个黏黏糊糊的室友！拜托她们谈一辈子恋爱吧！”费秋彤似乎积攒了很多话，一开口就像机关枪一样叭叭叭。

“什么室友？”蓝燕仪给面子地接了一句。

这彻底打开了费秋彤的话茬，她绘声绘色地讲了一个纯情小情侣的故事，激动之余还会拍自己的大腿。

蓝燕仪：……你是她们的孩子吗？

费秋彤显然已经上头，蓝燕仪在座位上如坐针毡，万分后悔坐了下来。

“蓝燕仪。”

谢天谢地，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林霁叫了她一声。

无视费秋彤挽留的目光，蓝燕仪急匆匆地走进林霁的房间，生怕费秋彤追上来。

费家的装修偏暖色调，林霁的房间粉嫩一些。

“要不要来玩个游戏？”

林霁锁了门，笑眯眯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