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堕胎掏子宫怎么回事呢？”纪遇好奇道。
这又到了慕云霓擅长的环节了，她说：“这本文，男主是个古早的法盲霸总。女主父母害死男主的父母，男主报复女主，强迫女主和他在一起，对女主又爱又恨，又保护又伤害。两个人经历了一番虐恋情深。后来女主得了子宫癌，但坚持要生下孩子，男主为了保女主的命，让医生做人流手术摘除子宫。被梗概为堕胎掏子宫犯贱书，很多人只看到这句话就开始辱骂，越传越邪乎。”
“而且，女主原本就爱男主，可两人发生了许多误会，最后男主赎罪忏悔，女主才慢慢原谅，不是因为男主虐女主，女主被虐爽了，爱上了他，很多人断章取义，在真的里面掺假的，什么都扯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个词真是被到处乱用。大多人没看过她的书就跟风网暴，诅咒虐文作者，他们还打电话报警抓笃星星，不过警察没搭理。”
慕云霓一边说，还一边翻出了这些辱骂的言论。
纪遇看到这些留言，只想到了四个字，触目惊心。
为什么人类会对互联网上从来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产生如此巨大的仇恨？容不下任何理智和事实。
小时候，孩子们会厌恶父母提到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很优秀，自己的孩子总是不堪。
然后有些父母们，嘴上都是“为你好”，实际上做的尽是伤害孩子的事，等到孩子心理被逼出问题了，父母又把责任推卸给游戏漫画小说动画片。
而这些孩子长大之后，变成了他们父母的样子，动辄侮辱别人，再来捧高他们喜欢的人。
拉踩这个词，不知道是谁创造出来的，真是妙。
或许是因为心里极度的自卑，所以才通过对比别人，以拉踩辱骂的方式寻找优越感。
又或者这是一种家族遗传，心理创伤而不自知。
李求真接着说：“这是笃星星最后一条微博。”
纪遇看了一眼。
[我写的女主，没有跟任何人比，她就算再不好，也是我的最珍惜的孩子，别的女主再人间清醒强大，也与我无关，即便别的女主是高学历大家闺秀，我的女主普普通通，但从人格上来说她们是平等的，女性应该是多样化的，不应该因为身份成为被贬低拉踩的对象，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通过这种拉踩方式找优越感。
我没有碰瓷任何人，我更没有看过你们说的那本书，我老老实实写书，为什么变成我的女主碰瓷别人的女主？我只是想写一段虐恋情深，我写作的目的很单纯，只是在一个虚拟的故事里写尽爱恨情仇和人性的挣扎，让我哭，让我笑。我尊重每一个作者的创作，可为什么我的创作不能被尊重？]
这条评论下面，全都是在骂她的。
[你这种书三观不正不配得到尊重，就应该狠狠的辱骂你]
[你这种斯德哥尔摩贱货作者应该被定在耻辱柱上]
[感谢猎物不乖，让我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存在，让我认清你的下贱书！]
[你这种渣男贱女文学在世界消失，你不配写书，跟猎物不乖学学吧，看看人家三观比五官正的女主怎么写的]
[说你碰瓷你就是碰瓷，你这种低贱的恋爱脑SB女主，不配碰瓷人家受过高等教育，三观比五官还正的大家闺秀女主比，你去死！]
[贱货作者写的贱货书，每个字都透着贱，猎物不乖就是专门来讽刺你这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贱货，你也配比？]
[恋爱脑应该通通死光！恋爱脑不配活着！就要杀光全世界的恋爱脑！]
[你不是抑郁症吗？怎么还不去死？]
后来，笃星星再也没有上过微博。
纪遇无奈地摇摇头：“人们在网暴时，最擅长抓住对方的弱点，以最恶毒的话语直击要害，他们向来知道如何能够令一个人绝望。”
说到这，慕云霓都气笑了：“虽然我不喜欢虐文里面的圣母女主，可是所有的女主都要跟汪小雅一样才行吗？写小说是在复制吗？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有啥了不起？很多伟大的作品，主角都是普通小人物，难道女主角没个高贵的出生和高大上的职业就见不得人了？而且谁要跟猎物比啊？”
李求真叹了口气：“恋爱脑就该被杀？这个世界极端的疯子越来越多。要是这些人掌权，估计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屠杀他们讨厌的群体。”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穷凶极恶。
以肉眼可见，这个世界越来越极端化，人与人之间的包容正在迅速丧失，只剩仇视和敌对。温和与客观已经越来越没有容身之地。即便她自己也不能避免被情绪裹挟。
这个世界怎么了？
慕云霓：“这些人现实中缺乏认同感，就靠看狗血文里的女主找优越感，践踏别人满足自己。拿厉听风这种畜生罪犯跟虐文里的渣男霸总比，还评判双方女主，简直无语。云端的剧情再离谱，也得结合上下文。读者不爽可以骂，但网暴作者、断章取义，这种行为哪来道德？”
“以后大家不用写书了，把里面的精华梗全断章取义都挑出来，这样作者也省事，读者也省事，一个小时能看几百本书，小说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现在断章取义很流行，新闻媒体都会避重就轻、带节奏，用情绪化标题博眼球，自媒体和大数据推送加剧了这一现象，久而久之，人们活在信息茧里，越来越偏激，网暴风气也越来越严重。
“面具上的正义。”纪遇喃喃着这几个字，“你们还记不记得电视上警告我们的那个人也戴着面具。”
“没错。”慕云霓说：“这个账号，跟警告我们的那个人很可能是一个人，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了。”
慕秉持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还站在反派这边了是吧？”
“我只是觉得这事很复杂。刘青青不无辜，以反讽之名攻击女性，煽动对立，满口正义还写姊妹篇恰烂钱，这哪门子正义？”
纪遇：“刘青青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她可能都没有想到，她的书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慕云霓：“可是后来她一遍遍地踩着纸片人反复横跳，标榜三观正，讽刺别人，煽动情绪，这影响不是她自己推波助澜吗？”
纪遇：“……”
慕云霓的嘴巴跟个小钢炮似的，纪遇说不过她。
“喜欢厉听风的那些读者和观众，都被作者侮辱成这个样，还能自我洗脑，理解作者的骚操作和故作高尚的虚伪。刘青青虐粉、固粉、提纯、立人设，比明星还会玩。”
李求真说：“猎物的成功，天时地利人和营销缺一不可，她再也创造不出像厉听风这种坏的令人发指，还能吸引一大堆粉丝的角色了。她最瞧不起的虐文题材，最瞧不起的角色，却是最火的，结果她赚够了就甩锅，最讽刺的应该是她自己。”
刘青青躲在门后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客厅里字字句句对她的分析，恨不得将她扒光了。
她心脏颤抖，双手握紧了拳头，死死咬着牙，几乎要将牙龈咬出了血。
“要是只把它当成狗血霸总强制爱h文看，不吹三观，一切都没那么割裂。可能幕后主使看不惯刘青青的做派。”
“看不惯我的做派就要杀我吗？刘青青终于忍不住打开门走了出来。”
慕云霓吓了一跳。
刘青青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说：“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们很得意是吗？”
李求真：“我们在帮你。”
“帮我？难道我刚刚听到的话是假的吗？你们是帮我还在审判我？”
慕云霓：“我们只是在就事论事，你敢说从头到尾，你一点问题都没有吗？我们想救你的命，难道就要忽视你的问题？”
刘青青：“我有什么问题，是粉丝过度吹捧，又不是我自己说的，关我什么事？我不知道。”
慕云霓：“怎么你挨骂时就马上知道，跳出来狡辩，推卸责任，可作品被吹上天时你就装不知道？现在把锅甩给支持你的读者，还说虐女人是为了讽刺爱看虐文，这种写作动机别再吹什么女性立意了。”
刘青青反驳：“创作自由！”
慕云霓冷笑：“没错，但这适用于所有作者，不只是你。当你煽动对立时，麻烦也用这句话，不要只要求别人包容你的自由。更别嚷嚷着原谅就是犯贱，可是当你们伤害到现实中的女性时，却不允许她们反击。”
现实中多的就是这种人，表面上嫉恶如仇，不准对方原谅，要不然就是三观不正，道德败坏，可等他们自己作恶的时候，又有一万种理由不准别人指责他们。
刘青青红着眼说：“粉丝拿着我的书网暴别人，那是粉丝个人的行为，与我无关，我不知道。”
慕云霓疑惑地看着她：“你写这本书，标榜自己是为了讽刺，你还反复辱骂自己的男主，批判别的作品。现在你说你不知道你的粉丝拿着你的书去网暴别人，与你无关。那么多读者嗑风雅cp，你说你不知道。那你知道你在写什么吗？”
“我……”刘青青突然被噎住。
刘青青辩解道：“网络上都在造谣我偏心男主，我已经反复强调过，我对男主厌恶，是那些读者自己磕，她们道德败坏！”
“刘小姐。”这一次说话的是慕秉持，他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情绪，眼神也是凉到入骨：“当你塑造一个反派主角，让他坏事做尽，给他不幸的过往、悲惨的童年、英俊的外貌、果敢的勇气、大量笔墨解析他的内心世界、描写他的视角、给他的动机，又给予他像孩子般的脆弱，不懂爱却又极端深情，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不顾一切，让他成为一个复杂而鲜活的角色，暗戳戳地满足cp脑的幻想。你给了他悲剧，让他如英雄末路，但最终满足他的愿望，让他心爱的女主给他生下孩子。最后这个反派得到许多读者的喜爱，cp大火，你却跳出来反对cp，辱骂男主，你和你的书粉都极力指责是梦女的问题。”
“可是你有又给这对cp写了姊妹篇，美其名曰：上辈子我是罪犯，心狠手辣地伤害你，这辈子我是医生，我要用尽一生来治愈你。”
“然后，你和你的粉丝依然说，责任全在读者，你就是为了讽刺虐文和喜欢霸总的女人们，所以故意把男主写成她们喜欢的样子，撕碎她们的幻想，起到讽刺效果。”
“我不在乎你的道德水平，但在这件事情上，你的行为荒谬又低级，还不如你嘴里讽刺的人。你这样的操作，伤害到的不仅是别人，最终反噬到了你自己身上。”
她根本就是个没有原则的人，越是没有，就越是要吹嘘三观，立正义人设。
人人都有缺点，不一定非要有一百分的原则，谁都追名逐利，可是没有还要装，表演正义去欺负别人，那被骂了不冤枉。
“……”
刘青青心跳如雷。
一席之间，她仿佛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凭什么？
李求真无奈道：“我反感你的书，但是我愿意捍卫你的创作自由，不希望你的书被下架，可惜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你对别人的尊重。”
刘青青情绪没有绷住，激动道：“隔着互联网，我凭什么尊重他们？他们写那种书还不让骂了？”
“那你写这种书，别人还不能骂你了？”慕云霓一句话怼回去。
刘青青：“你……”
纪遇：“别说了，大家都休息吧。”
慕云霓不高兴道：“我要说，你别堵我嘴。”
纪遇：“……”
慕云霓接着对刘青青道：“大家只不过顺着你的写作思路，喜欢上了这个角色，结果你甩锅，认为是这些人败坏你的名声。就算你是真的反，但你扪心自问，你的写作侧重点真没问题吗？”
“还有，你把爱上男主的女配都写死，这么写本身没问题，可是你的写作动机是为了讽刺恋爱脑。这完全就是旧社会把女人浸猪笼杀死，让所有人看，不守妇道就是这个下场，就该被杀死，以正义道德的名义实行迫害。”
这年头看个小说都要被审判，被按头教育，被讽刺，硬上价值观，结果猎物不乖哪里都经不起推敲。
刘青青：“小说三观不代表我的三观！”
慕云霓：“那你干嘛吹自己的书三观正？别人夸你的时候，小说就是你三观正的体现，骂你的时候，小说就不代表你的三观了？你这双标真是牛。既然小说不代表作者三观，你干嘛上纲上线审判别人？”
刘青青：“我批评的是小说，没指名道姓哪个作者。”
慕云霓：“所以你就可以理直气壮扫射整个群体了？你的书粉诅咒现实中的女性被轮被奸被虐待，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自己都带头攻击，你还要装白莲花！”
刘青青：“那些写虐文的作者难道就不恨女人？”
慕云霓冷笑道：“什么题材都有受众，没人逼你看，小说里的女主是虚构的，但你们的诅咒伤害了现实中的女作者和读者，这种上纲上线的道德审判是不是比虐文更恨女人？既然审判，就要双方都有发言权，连死刑犯都有辩解的机会。”
慕云霓这一通输出，气都不带喘的。
刘青青气愤道：“那些霸总文，三观不正，男主……”
“你打住！”慕云霓说：“不要再拿其他的小说当挡箭牌。照你这么说，你看别人杀人，所以你就成了连环杀手，杀更多的人，理直气壮地说，你是因为无法忍受别人杀人？”
“这跟杀人有什么关系？”刘青青愤怒道：“我写的只是虚构小说，干嘛要上纲上线扯到现实？”
“别人写的也只是虚构小说，你上纲上线干吗？你不也好这口，不然干嘛美化？”
“难道我塑造一个纯恶人反派男主，不能把他塑造的有立体感吗？我想表达他伤害女主，他就算再有钱再帅再深情，可是他让人lj，qj过女主，不能因为他爱女主了，女主就要爱他。英俊有钱的霸总强·奸，跟路边那些猥琐男qj路过的少女一样。”
慕云霓：“真一样吗？怎么男主跟女主的床戏，不但没有呈现出猥琐，反而写得带感香艳，还有床戏名场面，你对暴力和qj的呈现，连18+网站一些三观不正的暴力小h文都不如。要是女主怀的是大壮的儿子，你会让她生下来吗？你甚至都没有让女主生下她老公的儿子，却让她生下你嘴里猥琐强·奸犯的儿子。你很清楚读者想要看什么，真正该呈现出的痛苦绝望被你淡化，该呈现的丑恶被你美化，所以这本书最后成就了厉听风。”
刘青青激动道：“我没有淡化，这只是我的一种写作方式。”
“写作方式千千万万，你偏用最让读者磕cp的方式。如果你非要把霸总文里面的男主扑倒女主定位为不可原谅的qj，那你是不是应该重点描写汪小雅被厉听风qj时的绝望和痛苦？但凡你把女主的痛苦描写的有韩公主的十分之一，把对男主的偏爱分给男二一点，就没那么多人磕风雅cp，你把所有的光环和人性的善恶都给了男主，结果你又自诩正义，别人质疑你难道不对吗？”
“也有读者讨厌厉听风，读者嗑cp的怎么能怪我？”刘青青很明显中气不足。
慕云霓：“那你为什么还要写姊妹篇？还是风雅cp演？”
“他们是演员，跟我书里的角色也没关系。”
“小说和剧本不是你写的？谁会给赵斗淳和素媛的演员写姊妹篇？”
纪遇一把抓住慕云霓的手臂，“别说了。”
“我就要说！”慕云霓气愤道：“你这种写作动机是为了女性，还只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癖好？你这本书反斯综虽然没有成功，但是煽动网暴，侮辱现实中的女性很成功。”
刘青青气的几乎要站不稳：“既然你讨厌厉听风，证明我的目的达到了，又怎么能说这本书不正义？”
慕云霓冷笑：“我还讨厌那些he虐文里的男主呢，难道我也觉得那些作者正义吗？不过我不会喷人家，他们可没这么多骚操作。”
刘青青愤怒地指着她：“我的写作方式没问题。”
慕云霓不屑道：“字里行间突出霸总的英俊深情和卑微，把他塑造的极为有魅力，身强体壮，把女主伺候的死去活来，女主脸色绯红，喘着娇弱的气息，身上是控制不住的感觉。”
“啧啧啧。”慕云霓打了个哆嗦：“这种猎奇狗血h文谁不会？我都会。”
刘青青几乎要崩溃了：“女主不爱男主！我讨厌霸总文，所以我才写这本书讽刺。女人为什么非要找霸总？这不就是慕强吗？所谓的霸道总裁爱上我，浪子回头，不过是那些贱女人的意淫！”
慕云霓白眼翻上天，“你这种反斯综文也是在意淫烧杀奸掠的英俊罪犯爱上你，但你不爱他，让他痛不欲生啊。既然都是意淫，你有什么高贵的？你自己写的恶心，却甩锅给别的作品，推卸责任，转移矛盾，我特别瞧不起你！”
刘青青：“你……”
慕云霓：“你在宴会上客气地讨好制片人、老总，想为自己找资源，不叫慕强？人往高处走很正常。霸总文和虐文不过是幻想，现实没有才从书里找。女作者靠写文养活自己，是自强自立，女读者也有独立的，非要上升到价值观烦不烦？人家爱谁关你什么事？凭什么放着英俊多金痴情的霸总不要，非得爱普通人就是人间清醒独立自强？你真的很让人费解，爱哪来标准答案？”
刘青青铿锵有力：“但是有标准的价值观，把你虐待到死，你还爱他，不是下贱是什么吗？”
慕云霓烦了，“你真的很混乱耶，刚刚还在说小说不代表现实，现在又骂别人贱。小说里的霸总无论好与坏，现实中几乎不存在，如果你是为了讽刺现实中女性幻想高富帅，那你是什么大教育家，还要管别人脑子里的幻想。”
刘青青的很多话乍一听非常有道理，很容易受到支持，觉得她三观正，女权，可是仔细推敲，根本就站不住脚。
“有钱人谁不出轨？都在外面乱搞。选个互相尊重的普通人不好吗？”刘青青的好胜心，让她已经逐渐丧失理智。
慕云霓：“普通人就一定不出轨并且尊重老婆是吧？我现在就能给你搞一份普通人的出轨数据！你当伪君子累不累？”
“……”
刘青青心梗了下，她心里郁闷，一股气提不上来。
“伪君子？”刘青青咬牙切齿，“伪君子总比三观不正、卑鄙无耻，自诩高人一等要好！”
慕云霓：“ 伪君子代表虚伪，说一套做一套，这难道不是三观不正？伪君子代表作假，撒谎，表面笑盈盈，背后捅刀子，这不叫卑鄙无耻？伪君子才是戴着伪装的面具，自诩道德，你不就这样？幸好我见了太多伪君子，破坏力比小人还大，要不然我差点就信你了。”
李求真在纪遇耳边小声说：“云霓的嘴巴太能说了，刘青青不是对手。”
“你……”刘青青被怼的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慕云霓头疼：“有人就好这一口，就像有些夫妻还玩重口味角色扮演，只要没伤害到现实里的人，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那无处安放的正义和道德，帮帮现实里真正受害的女性吧。”
刘青青不依不饶：“谁说没有伤害到现实中的人？我被恶心到了，那种小说也会带坏孩子的三观。”
慕云霓：“我觉得被猎物不乖恶心到了，求真更是被伤害的吃不下饭，影响身体，你是不是该被判刑？”
靠“我觉得”来定义一切，人均死刑。
纪遇皱着眉：“云霓，别说了。青青你回房休息吧，别跟她争了。”
云霓太能说了，再这么下去，刘青青要疯了。
“我还没说完呢。”慕云霓冲着刘青青说：“管好你家孩子，别把你教育孩子的责任推给小说游戏漫画。如果用带坏孩子的这套说辞，那吸烟引发多少疾病？喝酒引发多少犯罪？多少人因为金钱变得三观不正？你把社会消灭，就没有人能伤害到你孩子，别柿子只挑软的捏。更何况你那本伪装成正义的书，比那些三观不正的狗血文严重多了。不过你也教不好孩子，因为你自己就是个巨婴，所有人都得符合你的三观。”
“别说了。”纪遇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回房休息去，快去快去。”
她用力将慕云霓拽起来，往朝侧卧的方向推。
“行，我不说了。”
她只是讨厌某些人以自己的喜好审判别人，把自己的三观当成唯一的标准。看个小说都得上纲上线，道德审判，结果自己写的还是那套。
慕秉持也累了，这件事情吵得他头疼。
刘青青用力擦干脸上的泪水，咬着牙说：“我没错，喜欢厉听风的人都是道德败坏，不关我的事。”
她转身回到房间，将门关上。
纪遇将慕云霓推到床上，警告道：“你下次不要再跟她争了。”
“她不是在撕碎幻想，呈现现实吗？我也在撕碎，也在呈现啊。是她标榜女人要嫉恶如仇，不要原谅渣渣。我觉得她的书伤害到我了，她是渣渣，我不原谅她，我在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啊，我是按照刘青青对女人的标准来做的。”
慕云霓是有点大小姐脾气在身上的。
＊
纪遇出来之后，李求真已经回房，慕秉持还在。
“纪遇，已经很晚了，洗洗睡吧。”
纪遇：“你先去吧。”
慕秉持看了一眼刘青青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纪遇：“我去看看她。”
慕秉持：“好。”
纪遇走到刘青青的房门口，“刘小姐。”
“走开，你们都走开，既然这么讨厌我就别救我，不要再来批判我了。”
“我没有要批判你。”
没过一会儿，传来脚步声，刘青青将门打开。
纪遇走了进去，将门关上，拿出扫描仪给她扫描了一下。
“你情绪太激动了，我给你弄点药吃，吃完就睡吧。”
纪遇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粒药，又给她倒了杯水。
刘青青坐在床上盯着她，问道：“你也赞同他们说的话吗？”
纪遇将药和水递给她，“我赞不赞同不重要，我之所以看你的书，也想找出为什么你的男女主角要追杀你，不是为了站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你要是不站在他们的立场，那你就是站在我的立场了。”
纪遇：“不。”
“为什么？做人要有道德，那些三观不正的小说就先不说，现实中那些女人，被老公家暴，渣男出轨，还原谅，她们不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下贱吗？”
“是综合征，不是综合症，而且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是下贱，现实中的那些受害者非常厌恶这个标签，这个词是那些处在安全情况下的人给受害者贴的标签，顺应自己在安全环境下产生的认识。”
纪遇放下水杯，接着说：“你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家庭条件好，可不是所有的女人处境和性格都跟你一样，你可以讨厌她们，但也没有必要出言侮辱她们下贱，否则别人也有资格反击，最后大家互相侮辱，互联网氛围现在这么极端，越来越容不下事实和常识，不就是因为缺乏尊重？”
刘青青：“凭什么要尊重立场不同的人？那些极端的辱骂言论，是在点醒女性，在帮助女人觉醒。”
纪遇：“……”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刘小姐，我在网络上看到有人骂你厌女，仇女，猥琐，下流，所以才写出猎物不乖这种恶臭书，你觉得是在点醒你吗？”
刘青青：“……”
纪遇接着说：“以我的拙见，我认为帮助女人的方式，不是通过侮辱和贬低，否则只会让她们更惨，最后满足的只是自己虚假的道德感，却把她们推向更深的深渊。这不是点醒，更不是帮助，而是火上浇油，只不过是为了发泄私愤，占领道德的高地。辱骂你的人不对，可是你辱骂别人也不对。”
“因为每个人不同的喜好，爱看什么书，爱吃什么东西，爱听什么音乐，爱磕哪对cp，就要产生对立，互相辱骂，喊打喊杀，连女人的二次元幻想都不能容忍，那要反思一下这个社会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人类越来越狭隘偏执？”
刘青青：“言论自由，我有权利审判。”
“是的，那别人也可有权利审判你。并不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就一定正确。尊重是互相的，审判也是互相的。”
刘青青：“我……”
“刘小姐。”纪遇打断她的话：“你这本书是否正义，我不在乎，我的任务是别让你死在你的男女主角手里。”
“……”
她将药和杯子再次递给她，“把药吃了。”
刘青青接过水杯，吃了药。
她越想越不甘心。
“你睡吧。”纪遇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