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愤怒伤心,他更多的是崩溃。
刘刺史:“阿盈再如何下贱,那也是我的人,容不得你动她。”
刘远志气笑了,“好,好,好,真是好极了,爹,你可真是让儿子我刮目相看。”
转身甩袖而去。
坐进马车里,刘远志朝着马车壁狠狠捶了一拳,“为了个妓-女,竟连亲生儿子都打……”
他伸出大拇指揩去眼角滑下的泪水,眼中的伤痛转为了狠辣,冷声吩咐:“去别院。”
他要让那个胆敢动他的死胖子,生、不、如、死。
*
“什么?刘远志他竟然——”
听秋娘讲了她生气离开后发生的事,江明亭怒火攻心,一拳捶在厚重的圆桌上。
要是刘远志这会儿在面前,他非得照着他的脸来上一拳,不,百八十拳不可!
怒过之后,他又升起了一阵后怕,上前紧紧抱着秋娘,一下一下拍抚着她的背。
“不怕了不怕了,有我在呢。”
秋娘当时该有多害怕啊,想想他都恨不得锤死自己。
江明亭无比自责悔恨:“秋娘,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擅自将你的耳坠拿去给柳姑娘,你也不会生我的气,丢下我离开,后面的事也不会发生了……”
难怪那天秋娘那么晚才回来,难怪她看起来身心俱疲的样子,都是因为他害得她遭遇了那种事。
沈映秋有些喘不过气来:“你抱得我太紧了。”
江明亭忙松开了些许,却仍旧没有放开她,将脑袋深深埋进了她的脖颈处,只觉无颜面对她。
沈映秋察觉肩头的衣裳湿了,反应过来他竟然哭了。
知道他是误会了,忙道:“他没有得手,就在他要对我行不轨之事时,有一个……蒙面人出现了,将刘远志打晕了过去,救了我。”
江明亭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哽咽着:“真,真的吗?”
沈映秋:“我骗你作甚。”
江明亭喜出望外,抱着她转起了圈,“太好了!”
沈映秋忙抱住他的脖子免得掉下去,看他笑得跟个孩子似的,也不由受到了感染,露出了笑容。
然笑着笑着,她表情蓦地一收,揪住了江明亭的一只耳朵,“江明亭,你老实告诉我,要是我真的被刘远志玷-污了,你会嫌弃我吗?”
江明亭将她放下来,“秋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只会觉得心疼内疚悔恨,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你……”
他的表情像是恨不得剖心自证一样。
沈映秋嘴角翘了翘,“好吧,我勉强相信你了。不过——”
江明亭才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不过什么?”
沈映秋走到落地的大花瓶前,将鸡毛掸子抽出来,示威般在手心里敲了敲,“你自己说,这次你错在了哪儿?”
江明亭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在屋子里四处找了起来。
沈映秋问:“你找什么呢?”
江明亭:“找上次用过的搓衣板啊,我觉得还是跪在上面说话比较好。”
沈映秋:你可真是上道啊。
忽如其来的糖衣炮弹,整得她都有点不会了。
她正了正脸色,下巴朝放着搓衣板的柜子一指。
江明亭麻利将搓衣板找出来,掀起衣袍下摆,在她面前端端正正跪好,表情端正严肃得像是在金銮殿上应考。
沈映秋脸上的笑容有点难绷,忙以袖掩面遮了遮,清了清嗓子,“说吧。”
江明亭:“我错在:一、不该同情心泛滥,柳姑娘的耳坠掉了要受罚,跟我有什么关系?
“二、我不该未经秋娘你的允许,拿走你的耳坠,送给柳姑娘。
“三、我不该……”
他一连忏悔了好几条。
沈映秋心里暗自点头,江明亭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可以的,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说完后,江明亭眼巴巴地望着她。
沈映秋:“都说完了?没有了?”
江明亭眨了眨眼,应该还有吗?
他脑子拼命转动,可实在是想不到了。
沈映秋叹了口气,江明亭最大的优点就是富有同情心,且从不会把人往坏处想。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当初她才能靠着种种套路俘获他的心。
可如今,他的这个优点,却成了时不时就背刺她一把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