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淑宁院。
沈氏在给女儿受伤的手仔细地上药。
“娘,我不要嫁他,我打不过他,万一以后他欺负我怎么办?”南薇语小心地瞅着母亲的脸色,怏怏地开了口。
“胡闹。”沈氏低斥一声。
嘴角转而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有我和你爹在,他不敢欺负你。”
“我看他凶得很。”南薇语忿忿地撇了撇嘴。
“比试输了?”沈氏故意拿眼觑她。
南薇语面上掠过羞恼之色,难免有些不服气。
“他是上过战场的猛将,杀过的敌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连你爹都对他赞不绝口,你那点微末功夫哪能跟他比?”沈氏笑了笑,说是开解女儿,实则听了这番话的南薇语愈加烦躁。
“娘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沈氏笑了笑,轻语道:“娘再教你一招…”
“嗯?”南薇语目露好奇,乖巧地凑了过去。
听母亲说的在理,她频频点头。
这天,她手伤还没养好,就又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远远的就瞧见了舒南枝在交代丫鬟做事,她忽然顿住,脑海里浮现出“梦境”里关于兄长和嫂嫂的那些事。
舒南枝实则是嫂嫂的陪嫁丫鬟,二人名义上是主仆,实则比姐妹还亲。
南薇语不禁要想:她真的会成为兄长的妾室?兄长当真会为了她跟嫂嫂夫妻反目吗?
思量间,她已经走到舒南枝跟前。
“三小姐。”舒南枝恭敬地上前行礼。
“南枝姐姐在做什么呢?”南薇语嘻嘻一笑,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
“小姐这几日胃口不好,我让人去摘些菱角来做凉糕。”提到自家小姐,芳龄十九的舒南枝神色柔和,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芒。
南薇语瞧着这样为嫂嫂着想的人,当真会为了兄长和嫂嫂闹翻吗?
“南枝姐姐真好,有你在嫂嫂身边,事无巨细地为嫂嫂打算,要是哪天南枝姐姐嫁人了,嫂嫂不知有多舍不得。”她嘴上笑着,心里到底存了几分试探。
“奴婢才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陪着小姐。”舒南枝说着轻轻扒开了南薇语的手。
“南枝姐姐生气了?”南薇语心头咯噔了下,唯恐这个时候舒南枝已经惦记上自家兄长了。
“奴婢没生气,三小姐不要误会。”舒南枝笑容勉强。
“哦,是我的错,我一时忘了南枝姐姐是嫂嫂的陪嫁丫鬟,以后要留在我兄长身边的。”南薇语故意戳破这层窗户纸,为了永绝后患,她宁可自己来做这个恶人。
“三小姐浑说什么呢?这话要让我家小姐听见了可如何是好?”舒南枝恼怒得白了脸。
“我从未想过要做大公子的姨娘,这辈子宁可绞了头发去做尼姑,也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她眼眶泛红,咬着嘴唇忍住欲落未落的泪珠。
说罢,她扭脸跑走了。
看着她暗暗抹泪的动作,南薇语眉心深蹙,怪她多管闲事了。
她回头对采月嘱咐两句,便匆匆出了门。
今日是萧祜安的添妆日,明为添妆,实则是趁着还在闺中的前一日与几个至交好友叙叙旧。
南薇语和萧祜安交情并不深,仅有两次交集也是萧祜安主动来结交。
又因萧祜安嫂嫂是楚惜瑢远房表姐,偶尔她们姐妹小聚,楚惜瑢自然就赖上了南薇语。
马车驶入巷子里,忽与右侧驶来的一辆马车给冲撞到一起,以至于谁也不肯让谁。
“出什么事了?”
南薇语刚想问,就听对面先问出口。
她掀起帘子一角,恰好与对面从小窗探出头来的年轻男子视线交汇。
明明未曾见过,却莫名觉得对方眉眼有几分眼熟。
男子投过来的视线明显带了几分惊艳。
“京都竟有如此美人…”
他虽是喃喃自语,可耳力惊人的南薇语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眉心微蹙,审视的目光凝视对方。
“蠢货,还不快给小姐让路,唐突了佳人可是大罪。”他笑着斥骂,端的是一派潇洒不羁。
车夫心知自家风流公子是看上了对面的小姐,不得不听令让了路。
南薇语放下帘子,阻隔住了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到了萧府门前。
她正与萧氏姐妹寒暄道喜。
身后传来马蹄声声,惹得几人回头。
年轻公子摇着折扇下了马车,抬眼一望,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立在府门前,恰似百花争妍,美不可言。
当中那束窈窕的身影正是方才在巷子里遇到的美人,年轻公子心中雀跃,暗道声:真是巧了。
他一路上都在念着南薇语,满心只想知道南薇语的身份,正为错失结交的机会而怅惘,眼下却在这里相遇,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各位小姐,在下这厢有礼了。”他本就生得风流倜傥,举手投足之间更显潇洒气度。
南薇语冷眼凝他。
几人还未曾开口,府里有一道欣喜的声音传出来,“司宥兄!”
除了南薇语,其余人皆回头去看匆匆跑出来迎客的萧家二房公子萧道禹。
而听到“司宥”两字的南薇语眸色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