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读懂赵允城此番的意思,故意挑明他的软肋以作威胁。
半年前,赵允城曾经在T国找他合作,要他为一批酒水保驾护航送到最乱的三角地带,但是被他给拒了。
赵允城的背后就是萨图乍的势力,裴景忱搞不懂这个男人舍近求远来找他合作究竟是为什么,于是直接将人给轰了出去。
赵允城就是怀恨在心。
“前面那座山就是巫医住的地方了。”大黑的一句话陡然拉回裴景忱的思绪。
尽管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女孩身边,但这边的事情也同样重要。
昏暗的天气和阴霾的心情好似同步发展,他控制不住去回想黎夙鸣的那番话——
“你根本不会爱人,晚柠她早晚都会离开你的。”
噩梦一般的声音缠绕着他,他不想在意,却又不得不在意。
裴景忱面色苍白收紧手指,不敢想象女孩离开他的那一幕。
到那时,他想,他应该是会死的吧?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雨势逐渐变大。车辆最多到达山脚处,穿越山林的土路只能徒步往上。
大黑撑着伞指了指半山腰的那间红砖绿瓦房:“就在那里。”
裴景忱下车,身姿挺拔地抬起黑伞瞧了瞧。
锋利挺括的黑色西裤在到达半山腰时就浸湿了大半,山林水汽打湿他的发丝,皮鞋边缘也沾染了不少黄泥。
下雨天,门口院中没有人,朱红色的木门虚掩着。
大黑这段时间因为救治黎夙鸣的事情和老巫医混得比较熟了,率先过去敲了敲门。
巫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穿着苗族的传统服饰,躺在摇椅上叼着旱烟袋。
满屋子都是旱烟味道,大黑走进去先用手赶了赶:“阿叔,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
他指了指门口收伞的裴景忱。
老巫医半掀起眼皮,盯着一身黑色凉意的男人:“是你要求蛊?”
裴景忱随手将黑伞放在门边,表情陷在昏暗中:“对,我想求一对情蛊。”
“能够让一对男女此生都不会分离的那种。”
……
与此同时,厂房里。
大黑带着先生去寻老巫医后,只有安廷在。
正在床上打游戏,外卖的电话突然到了。
趁着安廷打开卷帘门去拿外卖的机会,黎夙鸣偏过头,仔细确认外面的情况。
临近入夜,淅淅沥沥的雨水还在继续,放眼望去,厂房的对面也只有一片废弃闲置的厂房,缠绕着昏暗无比的夜色。
外卖员没有靠近厂房就被安廷拦下,他提着外卖袋走回来,砰地一声,重新放下卷帘门。
黎夙鸣眼睁睁看着这道门切断了他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忧心地闭上眼。
现在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裴景忱就是囚禁他的幕后之人,并且他很清楚,那个男人是不可能放他离开的。
本来想要联系黎家求救的,可是那边也在盼望着他死。
他又拖着这具半死不活的身体,可能连爬都爬不出这间厂房。
黎夙鸣呆愣地盯着天花板,感觉无论如何思考,他如今唯一能够求救的人就只有那个女孩。
戚晚柠,他的未婚妻,曾经说过会等她回去就结婚的女孩,如今却成为了他亲生弟弟的妻子。
她一定不知道他还活着。
那个怪物肯定不敢告诉她,他还活着!
思及此,黎夙鸣偏过头,暗暗注视着那位唯一看守他的男人。
安廷没有察觉到这道目光,两手还在激烈的操纵游戏,手指勾着外卖袋过来。
游戏有了空歇时,他才暂时将手机放下,拿出晚饭:“你是自己吃还是喂你?”
黎夙鸣攥紧左拳,挣扎着起身:“我自己来就行。”
安廷帮忙将他扶起坐好,在他背后塞了个枕头。
新的一局游戏再开始,安廷紧张得视线都没离开手机屏幕,机械式地将一勺勺炒饭塞进嘴里。
突然他一口咬下去,奇异的苦味与恶臭气息袭来,仔细观察时,半条虫子的身体还在他的勺子里恶心蠕动。
黎夙鸣面无表情看了看,继续喝粥:“Q城的虫子就是多。”
安廷此刻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话,大口大口地干呕起来,转身直接冲进厂房里的洗手间里。
黎夙鸣掀眸看了看,盯向桌上还处于游戏界面的手机。
——下午那只爬到他身上的虫子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一分钟后,呕吐声停止,安廷胃部不适地走出来。
注意到自己的手机此刻正亮着屏摆在桌上,还离得黎夙鸣那么近,心狠狠一惊,大步走过来捞回手里。
通话记录、短信、微信……检查到任何地方都没有异常后,松了口气。
以防万一,安廷还是问出了口:“你刚才有没有动我的手机?”
黎夙鸣安静吃着粥,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