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裴景忱的手,两弯月牙似的咬痕在冷白的肤色中明显泛红,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一点暧昧润泽。
正掏出纸巾擦拭,男人就先一步将手抽回,挂断电话后,如获至宝一般亮着眸子。
“擦擦……”她颇为无奈地将纸巾递过去。
裴景忱摇了摇头:“这是晚柠给我留下的,不擦。”
看某人一副陶醉欣赏的样子,戚晚柠别扭了一下,缄默两秒后想起要问的正事。
“裴景忱。”
突然被她这么郑重其事一喊,裴景忱脊背一僵,不确定地扬起眸:“怎么了?”
戚晚柠盯着他不安的眼睛:“你在T国到底是做什么的?”
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裴景忱喉结不自然地滚了滚,错开眼,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晚柠不会喜欢的。”
“可以不要问了么?”
裴景忱紧紧攥着手中的蓝牙耳机,眼底一片迷茫幽深,碎碎念起来:“晚柠只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肮脏暴力的东西你是不会喜欢的。”
“那些垃圾,我会一点点将他祛除的。”
“晚柠只需要记得我是一个调香师就好。”
对,只有浪漫的职业才能配得上如此美好的姑娘。
那些嵌入他血肉中的恶劣过去只需要他自我腐烂吸收,无需提及。
漂亮的洋娃娃就该生活在阳光中,那些恶劣的、血腥的、肮脏的东西就不该沾染在她身上。
哪怕一点点,连听都不可以。
戚晚柠坚硬的某个角落在被柔化。
分明是在阳光下,分明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此高大挺拔,却弥漫着浓浓的恐惧与哀伤。
她好像不小心触碰到了裴景忱不愿提及的过去……
“好,我不问了。”她于心不忍地,“我只要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就好。”
这句话像是对男人极大的恩赦,心头迅速被感动胀满,解脱一般:“我当然不会伤害晚柠,你那么美好。”
“我爱你都爱得想死……”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裴景忱嗓音已经枯哑得不成样子。
仿佛掉入冰窟中的迷途者,他一把捞过眼前的女孩,好似只有这样紧紧地、严丝合缝地汲取她的温暖才能够活命。
太突然也太大力了,戚晚柠被拽得踉跄了一下,紧接着,男人的嘴唇轻轻磨着她的耳际。
“可以来接吻吗晚柠?”
“我想更加真切地感受你。”
戚晚柠因为这句带有鼻音的祈求心乱得一片狼藉的,不是在好好谈话嘛,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怀疑她此刻不允许,这个男人就会碎掉了,红着脸小声地说:“先回房间吧。”
下一秒,猝不及防的腾空以及天旋地转的画面让她骤然噤声。
戚晚柠像个麻袋似的趴在裴景忱的肩膀,特无语地捂住红透的脸蛋。
从前院到别墅二楼的卧室,她已经数不清听见了多少佣人们的偷笑声。
刚刚被轻放到床铺,男人就迅速欺身下压,修长有力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大力扣着她的后颈。
带有馨香的湿润舌头迅速拨开她的唇探了进去,索取一般,微弱地、谨慎地进行着勾缠与吮吸。
戚晚柠还在笨拙地调整姿势时,突然感受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打在她的脸颊。
她怔了怔,掀起眼皮。
裴景忱睁着眼,水盈盈的眸子闪着光,眼角挂着潮湿与红润,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看透融进体内。
分明是和昨天差不多的亲吻,却丝丝缕缕荡着苦涩。
男人主动结束了这次求欢。
“对不起晚柠,这个吻能不能不算……”
“接吻应该是幸福的,就像昨晚那样。”
“我只是好怕晚柠离开。”
“如果晚柠离开我,我想我会死的。”
这份直白的对视,让裴景忱仿佛被女孩叼住了喉咙。
“我……”这股不受控的情绪让他慌乱不已,仓皇地错开眼眸,用着近乎气音的祈求,“晚柠可以先不要看这样的我吗?”
眼尾的湿润划过泪痣,男人略显无力地松开戚晚柠,碎发下是一片难懂的云翳。
他深切知道这股压抑情绪的来源——自卑。
眼前的女孩仿佛天上的皎月,孤傲纯洁,而他只是一滩地面的烂泥。
月亮应该是讨厌烂泥的吧……所以裴景忱只能伪装,用好闻的馨香掩盖住自己腐烂掉的气息。
他拉上了窗帘,此刻的任何光线好像都能肆意灼烧他的皮肤,现出他真正溃烂肮脏的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