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母自然知道自家儿子打得什么算盘,用筷子不耐烦地敲敲碗:“吃你的饭!有你什么事。”
戚向军不以为然地耸了下肩,笑吟吟将排骨汤推到戚晚柠的手边。
戚晚柠扫了一眼,无视,继续食之无味嚼着米饭。
“今天你还是去了葬礼对不对?”
父亲忍了又忍,看着戚晚柠这浑身带着刺的样子,还是极为不悦地开口。
戚晚柠嗯了一声。
父亲气得摔下筷子:“狗脾气!你说说你怎么就不能跟你妈妈一样,你妈妈她……”
后面父亲应该说了很多。
但戚晚柠在听见母亲和父亲联系在一块时,那些不愿回想的恶劣记忆就突然倾巢而出。
她控制不住发出了一声干呕。
旋即快速捂住嘴,几乎是夺门而出,将后母不悦的尖叫声和父亲暴怒的责骂声远远地甩在背后。
恶心过后,随之而来就是巨大的窒息感。
戚晚柠没有跑回房间,因为那里的任何角落都残留着父亲和母亲的画面,每次这个时候她都需要离开戚家才能够获得一丝喘息。
戚家庄园的门口有一条护城河,柳树下的那张长条木椅几乎每次都是她作呕之后的救赎。
坐在这里,看着平静的河面,目光放空地清空大脑。
每次戚晚柠都这样坐很久很久,才能慢慢找回自己的正常状态。
她想要尽快嫁给黎夙鸣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母亲为她要来的那栋别墅只能作为她的新婚礼物,她迫切想要拿回这些东西离开戚家,然后和这里一刀两断。
现在黎夙鸣死了,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可能找到一个新的结婚对象……
乌云散去,天际露出几缕天光,一辆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停在女孩的背后。
听见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戚晚柠缓缓回眸。
刚刚在脑中浮现的容貌竟然如此清晰具体的出现在眼前——
男人穿着很正式的西装,裁剪得体的白衬衫与挺阔修身的黑色西服包裹着身体,有种严肃而庄重的审美。
戚晚柠怔怔地站起身:“……夙鸣。”
回答她的是一声不轻不重的笑。
几分无奈,几分纵容。
“这位小姐好像是第二次将我认错了。”
男人砂砾般的嗓音瞬间包裹住她,细细密密的尖刺好像刺进了肌肤,让她痛得一下清醒。
不是幻觉?
真是和黎夙鸣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
戚晚柠忍不住在这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找出不同。
硬要说的话,两人只能从气质上将区分。
黎夙鸣的那张脸偏柔和温暖,如春风和煦的微风,而眼前这张脸,在五官俊美的基础上还带有一丝野性。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弯下的眼眸与眼角的泪痣仿若拥抱的月亮与星辰,形成极为自然的引诱。
戚晚柠都没注意到自己陷了进去。
直到男人将手抬起来,不断冲破社交距离来到她眼前,虎口处那狰狞蜿蜒的疤痕一下子就将她吓醒。
戚晚柠下意识后退。
男人似乎也因她这反应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
“……你的头上有叶子。”他没有再往前,伸出修长的手指示意。
戚晚柠仿佛灵魂出窍复而回归,激得周身震荡,胡乱拨弄了一下头顶。
也许是鬼使神差,也许是鬼迷心窍,或者别的一些难以解释的情绪。
总之,看着这张脸,戚晚柠突然就脱口而出几个问题。
“你是不是单身?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的意思是说——要不要跟我结婚?”
……
书房里。
刚刚被自己“求婚”的男人在与父亲相谈甚欢,在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戚晚柠站在门口,紧张焦躁地咬着唇。
她想狠狠敲醒自己发昏的脑子,怎么就一时冲动,向才见过第二次面的男人说出了那些话?
甚至连那个男人的名字她都是刚刚才偷听到的。
裴景忱。
感觉她就是被对方那张和黎夙鸣一模一样的脸迷惑了……
戚晚柠摸不清那个男人的态度,因为在她求婚后,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明确拒绝,只是眸光熠熠地牵起好看的唇角。
难道是在嘲笑她?
戚晚柠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焦躁得转着圈。
忽然,里面的对话短暂的静默下来。
男人的嗓音好似摩擦碎玉边缘的粗糙凸起,又低又哑。
“其实这次拜访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是来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