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盛宇也忙工作,但高女士对他很放心,不必为他操太多心,唯一需要过问的,就只有婚姻大事了。
前几日,在沈家见到沈小姐,高女士对沈小姐喜欢得紧,觉得沈小姐跟何盛宇相当般配,便试探了一下沈太太,可惜沈太太民主过头,完全不干涉女儿的感情,说这得问本人的意见。
高女士想倒点酒喝,站在柜边刚拿出杯子就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何盛宇,她高兴坏了,“哎哟,盛宇回来了,我刚正想着你的事呢。”
何盛宇好笑,“想我什么事?”
高女士却不说,让他先去书房跟老何打声招呼,又问他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何盛宇上楼,经过何育扬的房间,朝里望了眼,没看到人。到书房门口,门没关,他仍先敲一敲门,等父亲发现他,他喊一声爸之后才进去。
何父放下书,摘下老花眼镜,温和地看他,“很久没回家了啊,都忙什么呢?”
何盛宇坐在父亲对面,笼统地答:“忙公司的事。”
何父才不信,“休息日也忙公事?”
“那倒没有。”何盛宇笑,脑海里陡然浮现与祝楚意醉生梦死的半天,耳根一热,不太自然地说道,“难得休息就跟朋友去聚会放松了。”
子女长大成人,离开父母是必然,父母不干涉太多,其实是对子女的信任与尊重,这两样何盛宇都得到了。
何父不干涉他的生活,却也知道这个儿子从未谈过恋爱,有时甚至有点担心他的性取向。
“你妈前些天见到沈小姐本人,很喜欢沈小姐,说跟你般配,想创造机会让你们两个见一见,你怎么说?”
何盛宇斟酌半晌,婉拒了,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你单方面喜欢,还是已经确定关系了?”何父意外得很,问得很谨慎。
“她……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何盛宇心里真的没底,祝楚意让他捉摸不定。
“那就是没确定关系。”
何父十分笃定,何盛宇一下子沉默了,他觉得和祝楚意之间,时刻都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实在没有安全感。
何父又说:“难得遇到喜欢的人,就大胆去追吧。”
深知父亲看重门当户对,也讲究利益关系,何盛宇忍不住问他:“您不问问她的家庭背景?”
何父笑笑,注视了何盛宇一会,说:“不匹配的人进不了你的眼,我相信你的眼光。”
长辈的信任,令何盛宇汗流浃背,将来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弟弟的联姻对象,大家对会怎样看待他,他不敢想。
聊完私事,他与父亲聊了聊公司的事,汇报了新近的一些变动,过后起身告辞。
他下楼,高女士喊他过来,要跟他谈沈小姐的事,何盛宇即刻说:“我爸已经跟我说过了。”
“哦你爸说了,那你怎么想?”
“妈,您老人家别操心,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随后岔开话题,“育扬最近没惹您生气吧?”
说起何育扬,高女士果然顾不得何盛宇的事了,“他最近不是在弄酒吧吗,有事做看着没那么烦人了。就是每次我问他和祝小姐怎么样了,他总是叫我别问。盛宇,弟弟有没有跟你讲祝小姐的事?两个人现在什么情况,我是一点也不了解啊。”
何盛宇摇摇头,劝高女士过好自己的日子,尽量少操心,保重自己的身体最要紧。
高女士无奈叹气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啊。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操心哪。”
何盛宇淡淡笑着,没应声,陪着坐了一会,便告辞。
已经很晚了,他出去准备上车时,看见何育扬开着车回来,于是顿住脚步,站在那等着。
何育扬看见他,降下车窗冲他笑了下。上次见面时,何盛宇训斥了他,但也答应了给钱支持他创业。父母不相信他要钱是为创业,不肯给,但他哥给了,何育扬因此对他哥多了几分亲近。
车停好,两兄弟站在露天花园里,何盛宇先开口问:“酒吧的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何育扬递过一支烟,何盛宇婉拒,他便把烟自己点上了,“哥,我觉得我真的适合干这个。又能赚钱,又能寻开心。”
何盛宇淡淡地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带着心思问:“你跟祝小姐最近怎么样?”
说起祝楚意,何育扬真来气,讲话的语气都变了,“祝小姐啊,我高攀不起啊。我给她发了那么多消息,她一条都没回。酒吧开张那天我请她,她理都不理我。哥你说,这样的女人,我要真娶回来,我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何盛宇平静得出奇,心思百转,静了好久才说:“你之前说你喜欢上她了,现在不喜欢了?”
何育扬突然又矛盾起来,“也不是,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她的。但是吧,我知道我自己驾驭不了她。不过如果她能稍微对我客气一点,我觉得我还是能接受的,我能听爸妈的话,跟她把婚结了,以后跟她好好过日子。”
“怎么个好好过日子法?”何盛宇心脏紧了紧。
“就是……我不再出去招惹别人,我就跟她一个人好,尽量听她的话。”何育扬说得倒是真诚。
“你觉得你做得到?”何盛宇深表怀疑。
“也许吧。”何育扬怅然若失,“祝小姐那么厉害,真要结了婚,她肯定把我吃得死死的,我哪敢得罪她。”
何盛宇听得好笑,但冷不丁地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被祝小姐吃得死死的。
何育扬耳垂上的耳钉闪着微光,夜色无法掩盖他身上的少年气,他年轻张狂爱自由,却愿为祝楚意俯首称臣,变成一个大人。
何盛宇忽然对他充满了愧疚。
对祝楚意的心动,是他永远无法磨灭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