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行至明京市上空时,天空中飘起小雪。
安漾睡得很浅,又被气流给颠得清醒了几分。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将眼睛睁开条缝,迷蒙间望见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恍若漆黑大海上的孤岛。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眼睛有些难以适应,她干脆侧身闭紧双眼。
膝上的毯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地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旁的傅栩已经俯身捡起,帮她重新盖上。
编曲的工作接近尾声,傅栩关掉电脑偏头看去,安漾阖着双眼呼吸均匀,乍一看好像还沉在梦中。
只是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此时的状态,傅栩知道她已经醒了。
饶是昨晚在车里哭得那么委屈,在被他问到要不要来明京时,安漾还是拒绝了。
傅栩能猜到她在担心什么。
虽然不必每天都上台演出,但有她在和没她在的直播间流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正因如此,自从闻景的直播事业步入正轨后,安漾几乎一天都没能休息过。
借着这次直播间的风波,傅栩想让她暂时休整一下。所以在她红着眼睛摇头时,他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来明京录歌。
这个理由不算充分,但用来说服安漾也已经足够了。况且也不全是借口,毕竟他本就有这个打算。
只是这次的事让他的计划提前了而已。
安漾是被机舱广播彻底吵醒的。飞机于明京降落,她醒了醒神,想起自己已经到了另一座城市。
从廊桥望出去,隐约可见远处的城市一片莹白。她吸吸鼻子,明京的风干冷而凛冽,与景城的湿冷截然相反。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傅栩把她拉到角落,突然俯身。
安漾刚睡醒的大脑还处在混沌之中,被他突然的靠近惊得瞬间清醒,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傅栩没有注意到她的怔愣,认真帮她把松散的围巾重新系好,然后非常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刚打好的结。
“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说话时,傅栩方才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安漾刚睡醒的眼睛还带着点水汽,小半张脸都被他系围巾时特地遮住了,讲话时瓮声瓮气。
有点可爱。
他笑了,顺着她的话答应,“好,下次你自己来。”
“傅栩。”她被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把视线转向一旁,嘟囔道:“你老盯着我眼睛看什么?”
没等傅栩回答,她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该不会用我的瞳孔倒影照镜子吧。”
“......”他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安漾的脑回路,接过她的行李箱,中止这个话题,“走吧。”
出口聚集着不少接机的人,安漾远远就看见有人朝着他们的方向伸长手臂,动作夸张地挥着手。
她把围巾稍微往下拉了点,看向傅栩问:“你朋友吗?”
傅栩就着她说的方向望过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个兴奋得像过年的人确实是他朋友。
两人走近了,那人毫不客气地上来就给了傅栩一个肘击,“我以为你死景城了。”
傅栩无语地扫他一眼,向安漾介绍,“这是我朋友,陆景初。”
“你好。”她礼貌跟人打招呼,“我是安漾。”
“你好。”陆景初热情和她握手,“我是怨种。”
“什么?”安漾没听清。
他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察觉到了傅栩危险的眼神,只能默默闭嘴。
安漾转头想问傅栩,但视线一转,看见陆景初身后的女人。
她长着一双狐狸眼,弯眉入鬓,见安漾看过来,懒懒地抬手,“好久不见。”
是上次在景城剧院见过的宁知遥。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接着往停车场去。
来接机的两个人走在前面,安漾悄悄指了一下陆景初,忍不住小声和傅栩八卦,问:“宁知遥那晚给你的戒指,是要你还给他吗?”
傅栩点头。
“那他们现在是?”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和普通的情侣无异,陆景初很自然地与宁知遥十指相扣,寻常得像是吃饭喝水。
“他们分分合合很多年了。”傅栩耸耸肩,他也不知道这两人现在唱的哪一出,“而且,上次也不是他第一次求婚失败。”
听他这么一讲,安漾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但当事人就在面前,她不方便当面吃瓜。
陆景初和宁知遥是专程来接机的,离开机场后直接驱车去餐厅,为安漾准备了接风宴。
但安漾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胃口也差,只是碍于一番好意尽量多吃了点。
饭后陆景初开车送她和傅栩回去,宁知遥坐在副驾,回头对安漾道:“我最近经常看你直播。”
宁知遥单单是坐在那里就像是欧洲小众文艺片里的女主角,谈笑间自带风情与韵味。
安漾和她客套了几句,又想起那枚戒指。
今天晚饭时,安漾偷偷瞄过宁知遥的手。
上面没戴饰品,只有腕上戴了一条手链。看起来不是什么大牌,但是做工精致,和她的风格很搭,第一眼就让人觉得这东西该属于她。
“今天之后就很难再见面了。”宁知遥回身坐好,看着前方拥堵凝固的车流,顿了一下,“这一餐是给你接风,也是给我送行。”
“要去外地演出吗?”安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