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忱动了动嘴唇,垂下眼睛。
小狗们被闻泊川暂时关在阳台的宠物围栏后,感受到他情绪不好,都着急的想往这边来。猫从吊顶上跳下来,跑到林远忱身边,使劲蹭蹭他。
小动物温暖的身体和柔软的绒毛擦过林远忱裸露的小臂,一不留神碰到他在手腕上抓出的伤口,他抽了口气,吃痛抬手。
闻泊川起身拿来医疗箱。
“没关系的,”闻泊川拆开一袋新的面前,从医疗箱里找出碘伏,边查看开封日期边放出安抚信息素,他说,“都过去了。”
这四个字却狠狠地扎在林远忱的神经上,他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
人生二十多年,他真没过几天顺心日子。小时候父母偏心,在家里和弟弟斗智斗勇,上了大学拼命兼职攒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离开那糟心家庭。好不容易谈个恋爱,结果遇上渣男劈腿,回学校路上还出车祸,现在又被诬陷抄袭被变态袭击。
这些事情的确是过去了,但留在他心理生理上的创伤呢?
都还在。
林远忱到现在已经基本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之前是钻了牛角尖死胡同,刚才还可能有点焦虑倾向,他生病了,他明白这样做会伤害自己,也会给闻泊川带来负担。
可他控制不住。
就像在闻泊川家里身体突然被控制一样,那时候他是被未知物牵引,现在他是被伤痛裹挟。
“我不知道,我,我我不想我们分开,就像之前一样……”林远忱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正常,如果我没法正常,我们该怎么恋爱,怎么走下去?”
闻泊川花了几秒的时间理解林远忱说的正常。
“你需要确认我爱你。”闻泊川很快总结道。
他说的如此直白,林远忱难过很快变成了羞涩,冰凉的碘酒擦在他手腕的伤口上,冰的他忍不住往回收手。
但闻泊川立刻扣住他小臂,用他无法反抗却不抵触的力度抓住他,制止了他的动作。
林远忱需要安全感。
他闭上眼,轻声“嗯”了一声。
这就是一切混乱的开头。
他需要,非常需要确认闻泊川对他的爱意。
闻泊川其实一直觉得,他和林远忱的经历很像,都是家里的受气包,家人偏心,家庭情况复杂。
但不同的是,闻泊川还拥有外祖父母作为最后的避风港,而林远忱没有。
他必定会有更多的需求。
闻泊川想了想,问道:“林老师,介意我拍张照片吗?只拍我们的手。”
林远忱不理解,但林远忱不介意。他顺从的伸出手,按照闻泊川的要求放在他身边。闻泊川拿出手机,林远忱发现取景框内,他着重将焦点放在了他们的戒指上。
拍完照,闻泊川又问:“我可以发朋友圈吗?”
林远忱一惊,抽回手。
“那不就直接公开了吗?”他想到合约里说的只在家人间小范围公开,担忧的看向闻泊川,摇头道,“你微信上还有朋友同学合作伙伴,还是算了吧。”
“就是公开。”闻泊川听完,直接问道,“林老师,可以公开吗?”
林远忱愣了下。
他不明白闻泊川在做什么。
“可是,我,我不好啊,”他说,“别人会不会说……”
“谁会说?”闻泊川问,“说什么?”
林远忱:“说我们不配。”
“别人配吗?”闻泊川偏头看他,“配来评价我们的感情吗?”
他将照片编辑好,手机放在林远忱手里。
他说:“当初我没选择公开,的确有我的私心。”
“我怕太早说了,顾贺升又回头来抢你,”闻泊川笑道,“虽然还是在晚宴上碰到了。”
林远忱垂下眼睛,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他不会来抢我的。”林远忱轻声解释,“我不会和他走。”
闻泊川坐在他身边,听到这句话心满意足。
“我的合作伙伴不会在意我和谁结婚,我的朋友更关心咱们什么时候办婚礼,”闻泊川看向林远忱,语气温柔,“林老师,你喜欢草坪婚礼吗?”
林远忱早就被跳跃的话题绕的头昏脑涨,他想怎么就突然扯到了草坪婚礼,草坪婚礼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了,这样小狗们也能参与,就是环境开放人又多,对小猫不太友好……
啊等等。
他们不是在说公开吗?
不对。
不对不对。
林远忱都快忘了这个话题是怎么开始的了,他把手机塞给闻泊川,说:“照片发我一份,”
闻泊川保存草稿,将刚刚拍的图片发给林远忱。林远忱挑挑拣拣,有点嫌弃他的构图,主动凑到闻泊川身边,换了个姿势又拍了一张。
看着他的动作,闻泊川感觉他焦虑的症状缓解了很多。
他松了口气,闻着清淡的茉莉花香,忍不住又靠近了一点。
林远忱对他的肢体接触实际上没有那么排斥,这一点在他住院之前闻泊川就感觉到了。他们可以并肩坐在一起,可以在不经意间稍稍碰到,这些林远忱都不会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