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子兵跑过去,问:“不是让你们回住院部病房吗?”
罗牧垚害怕打扰,没有走得太近,只是站在远处看着。
她看见邬子兵的姥姥尽管头上包着纱布,穿着也十分时髦,半高领花纹内搭,外边套着一件鹅黄色的毛衫,下装是一条碎花裙。
而邬子兵的姥爷站在一旁,低着头,只是照看着妻子和外孙,始终一言不发。
姥姥对邬子兵道:“医生都说我观察期已经过了,可以回家,为什么还要在医院浪费钱,而且医院住着也没有家里舒服。”
邬子兵道:“我说了不用担心钱的事不用担心钱的事,现在就回去。”
姥姥道:“回不去了,我们刚走,那张床就来人了。现在病房也紧张,我就不占着了,给需要的人腾个地儿。我们本来都要回家了,你非得来医院。”
邬子兵听到这里,肉眼可见地焦躁起来,眉头锁成了一座小山。
罗牧垚这时候走上前,轻声询问:“要帮忙吗?”
邬子兵看了罗牧垚一眼,沉默片刻,往旁边走了几步道:“帮我看着他们,别让我姥姥姥爷离开医院,谢谢了。”
邬子兵说完,就转身出了门诊大楼。
罗牧垚原本想远远看着两位老人,只要保证他们不离开就可以,但邬子兵的姥姥却看向了她,还笑弯了眼睛。
罗牧垚只好走过去。
邬子兵姥姥问她:“你是小兵的同学?”
罗牧垚点头:“嗯,是。”
邬子兵姥姥又道:“小姑娘真漂亮,你放心,姥姥不是老古板,小兵妈妈也是高中开始谈恋爱的,我跟小兵他姥爷都没干涉过。”
罗牧垚忙道:“姥姥,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同学。”
但罗牧垚解释完立刻意识到,再解释下去,万一不小心说漏嘴,把江美心说出来就不好了。
邬子兵姥姥笑道:“好好好,同学也没关系。姥姥问你,小兵在班上听话不听话?”
罗牧垚硬着头皮答:“听……听话。”
邬子兵姥姥这时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为我这次手术,小兵旷了不少课,不过我外孙聪明,旷课也能考第一。”
罗牧垚不知道怎么答话,便一直点头应和。
姥姥又道:“这孩子啊,从小就是我跟他姥爷带大的,中考考那么好,就是不去一中,非要在我们跟前上区实验,哎,是说他孝顺呢,还是说他傻呢……”
终于等到邬子兵回来了,邬子兵上来便推着姥姥的轮椅通知道:“新开了一个床位,走,去住院部。”
“什么?还要住?”邬子兵姥姥立刻扭头望着她外孙不理解问道。
这时邬子兵姥爷终于开口说了句话:“你就听小兵的吧,人民医院的床位有多难定你又不是不知道。”
邬子兵也没跟两个老人说太多,直接把姥姥推回了住院部大楼。
罗牧垚一直在后边紧紧跟着。
姥姥还在问:“这又要花多少钱呀?”
邬子兵答:“钱的事您别管。”
在住院大楼,电梯上三层,邬子兵推着老人进了一间双人病房。
罗牧垚的手机这时响起来,她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接听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牧牧呀,我是陶叔叔。”
罗牧垚答:“陶叔叔好。”
陶致远问:“你们那边怎么样?顺利吗?小兵一直不接我电话。”
罗牧垚已经走出了病房,站在走廊上,答:“他在忙,有什么需要他应该会给您打电话的。”
陶致远答:“那就好。你跟小兵说一声,他问我的那几个国外专家,我已经找人去联系了,但是我手下人英文也不行,回头还得他自己联系。”
罗牧垚答:“好的,我会跟邬子兵说。”
挂了电话,罗牧垚也没立刻进病房。病房门关着,她从窗户往里看了一眼,看见邬子兵姥姥坐在病床上,一直在跟邬子兵说话,看神态应当是还想出院,但想必邬子兵很强势,于是一直僵持着。
罗牧垚没有再进病房,而是在走廊里安静等待。
大约十分钟后,邬子兵出了病房,看见罗牧垚站在走廊,神态从烦躁瞬间凝滞回了平常那种生人勿近的模样。
邬子兵走向她,开口道:“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罗牧垚道:“刚才陶叔叔跟我打电话,说他已经找人去联系外国专家了,但他找的人英文不行,之后还需要你联系。”
邬子兵答:“知道了。”
罗牧垚没再吭声,转身就走。
但就在罗牧垚转身离开的瞬间,邬子兵喊住她道:“午饭吃饱了吗?”
罗牧垚缓缓转过身,问:“你问我?”
邬子兵道:“你午饭没吃完,你要不着急,一会儿我请你吃顿饭。”
罗牧垚出于本能地想要拒绝。
但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她只答。
邬子兵道:“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