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紧了拳头,无论面前一个纹身男和一个大胖子怎么在体力上占优,她都不想继续忍下去了。
“苏静澄。”罗牧垚望向女生,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哭,无论心头有多少委屈。
苏静澄听见罗牧垚喊她的名字,看见女生的表情也同时变得跟往日都不同,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嗯?”她抬起下巴,尽力继续保持着高傲。
罗牧垚抬起了胳膊。
这一秒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预备怎么做。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罗牧垚?”
已经准备上手的纹身男和胖子也被这个声音吸引着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中年女人骑在自行车上,自行车停在马路牙子边。
罗牧垚扭头,看见是班主任周义玲老师。
周义玲除了班主任的身份,也是她们的数学老师,三十来岁,讲话永远慢条斯理,是长旰市的数学名师。
周义玲目光从面前几个小孩脸上一一扫过,最后看着罗牧垚问:“怎么还没回家?”
语气没有丝毫责备,但也透露出足够的威严。
罗牧垚的理智回笼,她一把从苏静澄手里夺过作文素材,然后从几个人的包围圈一步步走出来,走到周义玲身前,道:“周老师,我买本书,这就回家。”
周义玲看向罗牧垚手里的作文素材,笑了下:“对数学这么有信心啊,周末打算光复习语文?”
周义玲边说已经边重新把车骑了起来。
罗牧垚便跟着周义玲的节奏快步往前走。她答:“没有,也会看错题集的。”
罗牧垚边答话,余光边看见路边的几个人都在看她,可没一个人再敢有半点动作。
两人走远后,周义玲道:“现在天黑得早,要不上晚自习就早点回家。诶,你家住哪啊?要坐公交吗?”
“我住丽蓝园。”罗牧垚答。
周义玲笑道:“江景豪宅啊,咱班是不是好几个住那的?”
罗牧垚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体委家好像也在。”
“是噢。”周义玲答完,忽然换了话题,“那几个人是实验的吗?”
罗牧垚答:“两个男生我不认识,两个女生都是实验的,在艺术实验班,一个是我初中同学,另一个是我表姐。”
周义玲听到里头还有罗牧垚的亲戚,敏感地意识到什么,问:“你现在跟谁住一起?”
罗牧垚答:“我姨妈和我表姐。”
周义玲道:“有家长就好,以后回家晚了最好让家长来接你,如果有解决不了的同学矛盾,老师随时在办公室等你。”
罗牧垚低着头,没有很快回答。这时两个人已经到了丽蓝园小区大门口。
周义玲道:“快回家吧。”
说完就蹬着自行车走了。
但在周义玲离开后,罗牧垚整个人像是散了架,行尸走肉一般一步步挪回了家。
她不敢想象如果刚才班主任没有及时赶到的话,她接下来的举动会招致什么后果,会不会被那两个男生打。
回家以后,罗牧垚走进卧室,关上门,撩开裤子。
刚刚摩托车那一压,她脚踝上方直到小腿肚中央皮开肉绽,还能看到摩托车轮胎的纹路,边缘是不规则的锯齿状,血肉黏在一起,没有破皮的地方也一片暗红,是皮下血管破裂后淤积出的颜色。
晚上她打开电脑,登录了q~账号。她好友不多,还有一个初中的班级群。这个q~号是当时爸爸花一块钱买来送给她的,她因此高兴了好久。
但她不常用q~聊天,最常用的功能是q~空间。
这里是她“写日记”的地方。
罗牧垚双手搁在了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
我不舒服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的价值不应当由男生喜欢与否决定。但刚刚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的敌人配不上这份清醒。
罗牧垚选择了“仅自己可见”——发表。
***
周一一早,罗牧垚按照月考考场的分配,去了国际部。考场分配周五就在班门口贴了出来,这次考场分配是随机的,因为开学摸底考没有进行年级排名,
但按照实验高中的传统,这次月考之后,就会按照排名分配考场了。
罗牧垚刚走到国际部教学楼一楼,就看见了邬子兵。
邬子兵一手插着口袋,另一手握着手机,低着眉,背绷得笔挺,张扬地站在台阶中央。但张扬也许并非男生本意,只是因为个子高,长相太出挑,就算扎在人堆里也能被一眼识别。
邬子兵见到罗牧垚后,走上前来,没有一丁点铺垫地直接问她道:“你手机号?”
罗牧垚沉默的时候,邬子兵已经掏出手机,点开了数字键,就等她报号码。
见罗牧垚半天不吱声,邬子兵才解释道:“万一我不去你家吃饭,好联系。”
罗牧垚报出了手机号码。
邬子兵新建联系人的时候,又问:“你有q~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