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在心里骂我傻逼啊，我可听见了。”

“傻逼。”杨铭翻了个白眼，“直接骂给你听。”

“你怎么会来这里？”陆时一侧过身子看他，“不是住到妈妈家里去了么？”

“我瞎溜达来的，”杨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上我妈家住了。”

“噢，”陆时一笑了笑，“猜的。”

“你怎么会在这？”杨铭这才问他。

“我一直来这里复习啊，这里环境好，人少，视野开阔。”

陆时一的回答没一个在杨铭的点上，他有些恼怒。

“最重要的，”陆时一没等杨铭反应过来，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这里有我男朋友的痕迹。”

杨铭的视线撞上了陆时一的，才发现他的眼睛深邃，似乎有说不尽的话。

“你……”

“别煽情，”陆时一喘了口气，“真的，我怕我绷不住。”

杨铭的鼻子一下就酸了，把头埋进了陆时一的衣服里，强忍住了要哭的冲动。

翻涌上来的情绪都被压制了下去，他努力在脑海里寻找不太感性的语句。

“自行车你拿回去了么？”

“没有，不骑了。”陆时一笑了笑，“我爸出项目了，正放假呢，天天来接我。”

“还练字么？”

“练，天天练，每天要写满三大张才可以。”

“……周末？”

“周五放学就回航天大院，周一五点再开回来。”

陆时一的几句话，几乎让杨铭无法呼吸。

“你……还好吗？”

“想想你，就什么都好了。”

“陆时一。”

“别说了，”陆时一对着杨铭轻松地笑笑，“我得鼓着这股气，你就让我撑到最后吧。”

杨铭用力地捏了捏陆时一的手心，“我也很想你，每天都很想你。”

“足够了，”陆时一闭起了眼睛，睫毛还有些颤抖，“足够我撑过这一年了。”

“我应该会去北方。”

“这么巧。”陆时一睁开眼睛对着杨铭笑，温柔得能汪出一抔水。

杨铭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只笔，笔芯已经被拆了，里面塞了一张纸条，他不知道要对现在的陆时一说什么，鼓励也不好、煽情也不对，虽然陆时一完完整整地就在自己面前，但他似乎能透过皮肉看到这个人的内里，已经有了许多个划痕，那不是激烈撞击后留下的，而像是在一个烧瓶里放进去了一粒小石子，每日来回摇晃，轨迹无法预测，只有每一次的痛感化成了实质。

“小铭，”陆时一极力克制着，伸手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吻了一口，又贴上了杨铭的唇，就像他们第一次“接吻”一样，再次说出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我不是不想看你，我是不敢看你，你别误会。”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陆时一。”

杨铭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他甚至有些惊讶，连语气都没变过，可就是眼泪掉了下来。陆时一明显有些慌了，从书包里赶紧找出了纸巾，伸手就往杨铭的脸上擦，嘴里不断重复着，“不哭、不哭，不哭了宝宝。”

杨铭握住了陆时一的手，制止住了他的动作，“我没事、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只是……就是……太想你了。”

两个男生在角落里聊天已经够显眼的了，陆时一实在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杨铭抱在怀里，即使他很想，特别想，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想。

“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你，明明只在一起了没多久，明明已经很久没说话了，”杨铭握着陆时一的手又捏紧了，眼睛直直盯着陆时一，像是要把他的心脏和自己的一起摘出来贴在一起一般凶狠，可下一秒，杨铭的表情又软化了，淡淡地笑了起来，“可是，想着想着，有没有理由好像都不重要了。我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就够了，有没有结果，我都认了。”

“……傻子。”陆时一没忍住用手掌蹭了一下杨铭的脸。

“回去吧，”杨铭把衣服还给了他，“很晚了吧，你妈应该不会让你出来太久。”

陆时一看着他不说话。

“我也回去，”杨铭似安抚似得跟他说，“从这里回家，我大概要四十分钟。”

“虽然我不会给你发消息，但四十分钟后我就到家了。”

“别担心我，时一。”

陆时一点了点头。

“一模加油。”杨铭又笑了起来，眼睛里都带着鼓励，“下次见。”

陆时一也笑了，轻声和杨铭说：“下次见。”

他们并没有约定详见的日子和时间，却固执地说着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