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刚出生，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这些其实还用不上，”余敏笑得腼腆，虽然长相普通，但此刻也显现出了不少母性的光辉，“你爸弄的，说什么一步到位了，也挺闹人。”

这是杨铭第一次从余敏嘴里听到这样的杨启刚。

在他的印象里，余敏对杨启刚唯命是从，杨启刚说一，余敏从来不曾说二，出差也只不过是杨启刚的一句话，余敏就开始兢兢业业地收拾，回来后他爸倒是往茶室里一坐，或者打电话、或者看书，工作和生活上的收尾基本都是余敏在处理。

“敏姨你……喜欢我爸什么啊？”杨铭突然问道。

“啊？”余敏显然没料到杨铭会问这样的问题，一脸错愕，还生怕自己听错了，“小铭你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杨铭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还是决定把这个问题埋在心底。

“小宝宝在摇篮床里，你要去看看么？”余敏问出的问题都有些小心翼翼。

杨铭向前走了两步，这个婴儿床也就差不多一米二这么宽，里面放着的那个穿着天蓝色小衣服的……肉团，就是自己的弟弟么？皮肤还是红红的，眼睛闭着，但能清晰地看到眼睫毛，嘴巴一动一动地好像在吮吸着什么东西，鼻子也小小的，被阳光一照甚至还有些透明。

“抱抱他么？”余敏又问。

杨铭赶紧摇了摇头，这么个和烧水壶一样大的东西，一个不小心怕不是要摔坏了，他不敢抱。

“那你伸一根手指，放到他手里看看，”余敏笑得很温和，眼角的母爱几乎都要溢出来了，还带着一股奶香味，“听说如果小宝宝握紧手指的话，这个人会有好运气哦。”

杨铭转头看了余敏一眼，余敏对他点了点头，他就将信将疑地伸了右手的食指到小宝宝的手里，是什么样的触感呢……像花瓣、也像被水灌满了的气球，看起来小小弱弱的手，抓力却不小，小宝宝还拽着杨铭的手指挥了挥，惊得杨铭又回过头看余敏。

“看来他很喜欢你。”

“他是我弟弟。”杨铭突然说。

余敏点了点头，“是你弟弟，他叫……杨乐。”

“杨乐？”

“嗯，快快乐乐的乐。”余敏也走了过去，手指轻轻抚了抚小宝宝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着，“我们乐乐只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别的什么都无所谓是不是。”

婴儿拽着余敏的手也挥了起来。

“敏姨，”杨铭咽了一口唾沫，抿了抿嘴，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当时为什么要和我爸说我和陆时一的事？”

没等余敏回答，杨启刚就来了，自然而然地打断了这个话题。

“还学会带东西来了？”杨启刚拍了一下杨铭的背，“长大了啊，看过弟弟了没有？”

“看过了看过了，”余敏走了过来，“刚刚乐乐还牵小铭的手呢。”

“不错不错，不愧是兄弟，”杨启刚笑得很满足，“一会儿留下来吃饭？”

“不了，我妈还在家等我。”

“那要不叫你妈一起来吃吧。”

杨铭明显看到余敏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自己也有些意外杨启刚会这么说，但礼貌上终究是克制住了，说出的话还是拒绝，“我回家吃。”

杨启刚没有多留，但和杨铭在客厅里说了一会儿话，主要问他近期学习的情况，对自己保送有没有信心等等，杨铭回答的时候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的都是刚刚余敏细微的动作。

出门的时候还是余敏送的他，还问他要不要让方叔送回去，杨铭拒绝了，说自己过来坐个地铁也就到了，挺方便的，就不麻烦了，他看着余敏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还在想刚刚那个问题，但杨铭已经心软了。

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人，前后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前妻的儿子，没必要再在这个时候纠结一些已经过去了的事，何况那些事到了现在，也有了暂时的结局。

“敏姨，”要关门的时候，杨铭叫住了她，“乐乐很可爱，希望你和乐乐都能开开心心的。”

不知道刚生产完的女性是不是特别容易感性，这一句话后，杨铭看到余敏的眼睛都红了，她咬着嘴唇，硬是憋住了眼泪，认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