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听啊。
富人可真会享受生活啊。
他们的生活也都自由,不像他,连自己的人生都不能选择。
长衡的手指微微蜷缩,无意识触碰着桌面:“小鬼火,红玉石一直不亮,任务一直完不成我就要一直待在大当家身边吗?”
小鬼火理所当然点头:“对啊,这属于一种绑定吧,任务完成不了谁也别想离开谁。”
长衡道:“如果得到了眼泪,还是不管用呢?那我要怎么做,总不能一直都呆在大当家身边吧。”
他只剩眼泪没有试了,而大当家那种男人最缺少的就是眼泪吧。不知道催泪草管不管用,能不能让他完成任务。
长衡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摆脱一定让他完成任务。
小鬼火道:“这个我也不确定,可能是眼泪吧,做这个任务最快的方法就是爱上大当家,然后收集大当家身上的液体,如果做不到,可能真的要待一辈子。”
这个世界他已经经历了两次,他早在无尽轮回中忘了来时的目的,只知道让长衡找大当家,然后收集大当家身上的液体。
怎么才算完成任务呢?或许两个人真心真意在一起之后就知道了吧。
长衡戳着白米饭,愁绪涌上心头,还是那个萦绕在脑海许久的问题,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他一点都不想做任务,他想科考,过自己计划中自由的生活。
或者等他考场失利,再遇见大当家也行啊。为什么偏偏就是现在,为什么非现在不可。
到底为什么?
人生有太多的为什么,哲学家也没有正确的答案。答案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有走下去才知道。
一条道走到黑,管他山穷水尽,还是日暮穷途,总有柳暗花明时。
“各位爷怎么不进来看看啊,今个儿钱员外包下了整个酒楼为儿子践行,希望儿子进京途中顺风顺水。为了表达诚意,所有人都可以免费进酒楼喝酒。”站在门外揽客的店小二盛情邀请路人进来。
听见店小二的话,长衡又开始想,现在就要准备进京的事情了吗?那他也要尽快了,不能再耽误下去。
……
舞娘在台上表演完,戏子登台,洪亮的唱腔自台上传到天边,锣鼓喧天,整个县都跟着热闹起来。
长衡不懂戏曲,只觉得这曲儿很喜庆,好像在传递着快乐的情感。
借着这首曲,祝自己一日看尽长安花。
小鬼火坐在木桌上,歪着头看了长衡许久,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仿佛要看穿长衡的内心,片刻后,他在长衡身上读出来一种特别悲伤又不甘认命的情感。
这热闹一直持续到日暮才结束,大当家也是那个时候来的,怀里抱着两个小泥人,脸色不太好,坐到长衡身边,温柔询问:“那个人有点狡猾,抓他需要了点时间,抱歉让你久等了。看看,还满意吗?”
长衡看着那两个小泥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泥人像谁,不得不说师傅的手艺就是精巧,将没有生命的东西捏得活灵活现。
泥人长衡穿着白衣,头戴白色发带,长出来的发绳垂在脑后,贴在瘦削的背部,手拿着一本诗经,目光落在书上,认真读着,那神态像极长衡本人。
大当家把小泥人交到长衡手里,让他仔细端详。
长衡摸着小泥人,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大当家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只是他不能接受这份心意,最起码现在不能,要等他科考完。
“人抓到了吗?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店小二凑了过来,问他们需不需要再家加菜。
长衡想着大当家到现在还没吃饭,便又重新叫了几道菜。
大当家说:“真好,衡儿还惦记着我没吃饭。”
“……”
长衡无言以对。
大当家说:“抓到了。已经交给齐扬处理了。”
齐扬?
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好像是青山寨的大当家?
大当家没打算瞒着长衡,只是长衡不曾问过,这会猜到了,他也不介意告诉他:“就是你想的那个人。李添为了求个活路,把你送给青山寨的人了。为了惩罚他,我把他送给齐扬了。”大当家嗤笑一声,“没想到,齐扬那么没用,连个人都看不好,让李添跑了。”
长衡似懂非懂:“所以那天青山寨的大当家来找你是为了和你一起抓李添?”
“嗯。”
两人之间突然没话说了,长衡拿着小泥人,漆黑的眸子忽然震颤,泥人脚后的这个颜色……这是血?他不记得师傅手上有伤啊,而且多出来的颜色实是在泥外面,上了色之后又多出来的颜色,不是泥里面渗透出来的颜色,难道是大当家受伤了?
不等他开口询问,就听见店小二的声音,是他们点的菜上来了。
大当家饿了一天,长衡不想打扰大当家,什么都没说,安静陪着大当家吃饭。
大当家微微蹙眉,询问:“怎么都不是你爱吃的?”
长衡摇摇头:“不用什么都迁就我。而且我已经吃过了,大当家吃吧。”
大当家说:“衡儿真好。”
长衡红着脸低下头,声若蚊蝇:“这没什么的。”
大当家笑笑没说话,可就是这一微妙的却有幸福的表情,把一切弄得都在不言中了。
大当家吃饭很快,吃完饭两个人离开酒楼,去了老郎中那里,刚巧,老郎中正在给人把脉,是最后一个人,他们不用排队了。
长衡感慨,这个郎中真受欢迎啊,都这个时间了还有人找他治病。
两个人站在一旁安静等待,片刻后,最后一个人离开,长衡被大当家推到老郎中面前。
长衡茫然看向大当家,我身体很好啊,没病啊。
大当家一脸笃定,乖,你有病。
就这样,长衡被大当家按在了椅子上。
老郎中冲着长衡微微一笑,示意长衡把手放上来。
坐都坐在这里了,长衡不好意思拒绝,把自己的手伸到老郎中面前。老郎中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神情越来越严肃,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幽幽叹气。
长衡开始担忧起来,自己得了什么病才让老郎中这种神情?该不会没救了吧?
小心翼翼询问:“请问我还有救吗?”
不只是长衡提心吊胆,就连一旁观看的大当家都跟着屏息凝神,眼神直勾勾盯着老郎中。
一片安静之中,老郎中长长叹道:“年轻人太不懂节制了啊!!”
“…………”
长衡脸色爆红,比猴子腚还红,也很烫,好像熟了。
恨不得原地去世,都怪小鬼火!非要他和大当家同房……现在好了,不光大当家,就连郎中都认为他有病了。
接着,老郎中开始细数长衡身上的毛病,太多了,长衡本人都没记住,只记得一句,纵欲过度。
听完老郎中的话,长衡更加生无可恋,觉得丢人丢大了,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长衡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快成熟透的烤肉了,怎么走出去的都不记得,回神时,已经跟着大当家坐在马上了,手里还提着一大堆滋补药。
气虚、体亏、纵欲过度……老郎中的话回荡在耳边,手中的药成了烫手山芋。
长衡恨不得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丢死人了哇!
“衡儿在想什么?脸怎么那么红?”
大当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长衡的脸更红了,慌忙道:“没、没什么。”
“那脸为什么这么红呢?”
“落日、对,是落日,落日照的。”
“哦——这样啊。”
大当家低头,眼里的波澜如星空那般温柔。
他的衡儿怎么那么可爱。
天边日落,火烧云聚集,整个世界陷入一片炽热的金黄,无人注意到空旷的山路上慢慢行走的马,以及马背上两个密不可分的身影。
日落渐深,两道身影也被淹没在树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