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安问道:“别家也是如此吗?”
楼适夷点头:“这是行里的规矩,以免有人滥竽充数蒙骗勒索。”
孟九安点了点桌上的螺钿镯子:“您能帮着看看这个镯子出自哪家铺子吗?”
“这镯子,正是从我家铺子出去的。”楼适夷再次拿起镯子,用他的水晶片在镯子内圈很隐蔽的位置找了找,“客人请看。”
袁满和孟九安皆是探头。
楼适夷指着的位置有一个很陈旧的字符。
等到水晶片挪开,基本就看不见了,等同于隐形。
“老朽记得那是十年前了,我们铺子里卖出过一对这样的海棠螺钿掐丝镯子。当时是一个小少年来购买的,也是说要送给自家姐姐当生辰礼物。”
“楼师傅记得这般清楚?”孟九安不动声色地看向对方。
楼适夷神色柔和,脸上带了一丁点儿笑意说道:“老朽有一个孙女,有一支同样工艺的海棠花发钗,她很是喜欢,如今也尝尝佩戴。那一批从楼夜来的首饰,那对镯子是最后一件。”
“自从楼夜灭国,老朽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工艺的物件了。”
“什么没见过,前几天不是还有人拿着一个这样的镯子来铺子里修吗?”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多宝阁边上靠了一年轻人,穿着一身竹青色袍子,腰间挂着一枚白玉如意佩,手里拿着一柄玉骨折扇。
楼适夷转头同年轻人说话:“少东家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老朽怎么不知道?”
翠玉轩的少东家柳清和歪着脑袋:“那几日你告假了。我收的东西,给放在你柜子的第三个抽屉了。怎么,阿庆没和你说吗?”
被点名的余庆,就是那个招呼孟九安他们的伙计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楼师傅,怪我,怪我。少东家和我说了,等你回来和你说一声,我给忘了!”
袁满出声问道:“不知我们可否看一眼那镯子?”
“孟大人光临,那自是可以的。”柳清和拱了拱手,朝着孟九安行礼。
孟九安眉眼一挑:“少东家认得我?”
“不认得啊。”柳清和摆了摆折扇,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但在下认得袁捕快。衙门里头能让袁捕快这般敬重的人不过那么几个。在下也就是这么一猜而已。”
孟九安有了些兴趣:“少东家倒是好眼力。”
柳清和自己找了一把椅子,袍子一撩就坐了下来:“阿庆,去把那镯子拿来,给大人看看。”
“是。”余庆应了一声就跑开了。
柳清和浅笑着道:“大人应该不是来买首饰的吧?”
孟九安回以淡笑:“一半一半。”
眼见自家大人和翠玉轩的少东家在说话,袁满朝着一旁的楼适夷问道:“楼师傅,我这里有个物件,能麻烦您给看一下是什么东西吗?”
“官爷客气。”
袁满将一块手帕掏出来,打开给楼适夷看。
乍一眼楼适夷差点没发现帕子里的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有一片细小的碎片,发着微弱的光泽。
楼适夷很是专业,转手就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把镊子,夹着碎片仔细看了看,肯定地说:“这是一片首饰上的螺钿。”
还真是一片螺钿啊。
那会是谁的?
林司娇的吗?
“少东家,拿来了。”余庆捧着一个盒子快步走了进来,很有眼力劲儿的放到孟九安面前,“大人请过目。”
孟九安没有动作,袁满伸手打开盒子,面上一怔,“这……”
盒子里的镯子和他们带来的几乎一模一样。袁满直接上手将镯子拿了出来,又仔细的对比了一下。
“楼师傅,能麻烦您给看看吗?”
楼适夷从袁满手里接过那只送修的镯子,又掏出了他的水晶片,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惊奇道:“这就是我们铺子里出去的那一对镯子啊。”
“您确定?”
“自然。”楼适夷点头十分确定,“那一批货,一共也没几件。多是发钗头饰,除此之外只有一个手钏,一对掐丝海棠花的镯子。”
“你看这里,也有我们铺子的记号。”楼适夷示意袁满看那只送修镯子的内侧。
袁满一看,还真有,也是一个很陈旧的字符。
“咦?”楼适夷突然发出一声疑惑,转着镯子面上看了看,有一朵海棠的两片花瓣裂开了,一处花瓣处空了一块。他鬼使神差用镊子夹了袁满刚才给他看的碎片放到了空的位置,严丝合缝!
“大人!”袁满急急转头看向孟九安。
孟九安给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着柳清和道:“不知少东家可还记得当日拿镯子来修的是个什么模样的人?”